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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者注视着被圈养在巢穴里的人类:一个适合繁衍后代的母体。
它早就捕捉到同族留下的强大气息,同族在巢穴外留下了标记和屏障,双重保险,能够阻挡试图进入这区域的所有生物。
仅存的理智催促着它尽快离开这片海域,但繁殖是刻在它们一族基因里的本能,人类的气味对它同样有强大的吸引力。
发情期的繁殖欲战胜了生存欲望,它决定铤而走险。
……
时予诚紧紧攥住长角。那只角是空心的,只是独角鲸用来吸引异性的装饰,也不坚硬,实在不是合适的武器。别说伤到皮糙肉厚的入侵者,连刺穿他自己的喉咙都勉强,但这是他唯一能拿来做武器的东西了。
我逃不掉的。
我应该顺从,就像对任渊那样逆来顺受。
这样或许能不那么痛。
但当入侵者的长尾勾上脚踝时,时予诚发现自己无法忍受,无论是黑色的鳞片,还是那张陌生的脸。
他的胃绞成一团,想要呕出什么东西来。那是恐惧和恶心共同作用的成果。
他全力一击,向入侵者的脖子刺去。
他知道自己不会成功。
入侵者的种族凌驾于海洋所有种族之上,是进化到最顶级的生物,人类怎么可能伤到它。
时予诚贸然攻击的行为弄巧成拙,激怒了它。
它的力气太大了,时予诚完全掰不开钳制在他脖子的那只手,像一只被昆虫针钉住的小虫子,在剧痛之下拼命挣扎着。
入侵者对人类的垂死挣扎不愉,它的尾巴像死囚犯脖子上的绳索一样牢不可破,将人类捆成一个令它满意的姿势。
它警告般地咬住了时予诚的颈部,牙齿咬上人类脆弱的皮肤,血液从里面流出来,渗入海水。
它喜欢这个味道。它最熟悉的,也最喜欢的,流淌在血液里的挚爱。
新鲜的血液。
杀戮和破坏也是它们的天性之一。
即使是对选中的母体,它也毫无怜惜。
它不关心人类疼不疼,它只想去除同类留下的东西,锐利的指甲刺入柔软的内壁,粗暴地掏出埋在时予诚体内的卵。
时予诚疼的整个人都抽搐着。他看到卵里的小怪物:小小的,樱桃那么大点,还没有完全成形,只有一个粗糙的轮廓。
他还未看个仔细,下一秒,那些卵就被碾碎在入侵者的掌中。
不——!
他对任渊的后代没什么喜爱之情,甚至希望它们全部消失。
现在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时予诚看到破碎的卵,却有点难过。
入侵者将他捆的很紧,他喘不上气,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入侵者勃发的性器贴在他的腹部,那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卵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非是成为另一只野兽的容器。
时予诚绝望之时,异变骤生,他甚至没看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一股强劲的水流袭来,入侵者胸口多了个血窟窿,被扔到另一边。而任渊,不知何时到来的任渊一手捏着一颗心脏,另一只手接住全身乏力的时予诚,把人轻轻放在石床上。
像入侵者对待他的孩子们那样,任渊把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捏了个稀巴烂。
入侵者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任渊锋刀般的尾鳍竖起,切下它一只手臂。
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海水,肉块在水里泡着,入侵者的尾巴扭来扭去,一副痛极了的模样。
任渊极度愤怒,表情却冷如冰山,看上去想要撕碎一切,但不知何故,他忍住了,撕下入侵者的头颅,给了它一个痛快,快速终结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地上多了一只鹦鹉螺的外壳,里面装着的珍珠倾倒出来,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品相极好,大小也差不多。珍珠散落一地,和小怪物们的残渣混在一起。
时予诚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东西,他的头很晕,全身都很痛,也很想吐,视线越来越模糊。
原来是礼物啊。
他想,任渊真不会送东西。谁会把独角鲸的角当成礼物送人呢。
海底一直都这么冷吗?
好疼。
好想睡。
任渊跪在石床边,伸出手想去触碰时予诚。
可不堪一击的,满身伤痕的人类,好像不能再承受一点点触碰,轻轻一碰都会消失。
任渊撕下一块自己手臂上的肉,剔除人类无法食用的鳞片和表皮,他嚼碎那块肉,喂进时予诚嘴里。
他抱起时予诚,向洞外游去。
……
触目所及都是浮动着的光点,万千星光在黑暗中闪烁,沿着不同的轨迹流动,仿佛是加速运动着的熠熠星辰。
这些是深海里的生物在夜晚发出的生物光。神奇的是,深海本就是没有边界的黑暗,这些生物是如何感知到现在是夜晚的呢?
这绝对是时予诚活到现在看过最不可思
', ' ')('议的景象。
黑暗中,时予诚看不到任渊的脸,不过他竟然觉得很安心。
他很想多看一会儿海底的星星。
尽管身体不再疼痛,但像是在发烧,令他头脑发昏。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对你来说,会有点冷,还很黑。
是靠近北极的地区吗?
算是。那里很……原始。我们不会待很长时间……那里有不一样的星空,我想带你去看一下。
我很期待,那一定很漂亮。
时予诚……
嗯?
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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