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辰的手再次滞在空中,眸光深邃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了然道:“这会儿不再与我装了?”
“……”纪若晴是懒得再装了。
久处下去,他只会找到越来越多的证据与痕迹,她再装也是无益。
不如想想该如何快点逃离他的身边。
或许,确定了她真是纪若晴之后,他就更加不愿让她走了……
“我……”纪若晴想问问他,但一股酸胀的感觉冲上鼻头,她打了个喷嚏,“啊……嚏……”
夜千辰脸色微变,正色说道:“孤先给你敷药,等你换了衣裳再说其他。”
纪若晴倔强的抿着唇,杏眸中微光点点:“我自己能敷药。”
“……”见她如此坚持,又倔得很,夜千辰也不想再耽误时间,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将药罐和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起身离开,“孤也去换身衣裳,放心,他们不敢靠过来。”
“嗯。”纪若晴点点头,忍着痛意将棕色药罐里的伤药倒在手心里,再一点点揉到受伤的肩膀处。
敷这跌打损伤的药确实要些手法,这也是她始终坚持不让夜千辰给她敷药的缘由之一。
幸好她的医术点没有白刷,拿到这药罐的时候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敷药的手法,这才能事半功倍。
……
敷完药,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后,纪若晴这才慢慢吞吞的从树丛后头走出来,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夜千辰早已换好了衣裳,一直就在树丛外头守着。
他没有再穿龙虎军的铠甲,而是一身漆黑色的锦袍,上用淡金色丝线绣着锦绣花纹,负手而立,身姿颀长,光是背影都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纪若晴走过去,脚下踩着的树叶发出了些许的响动声。
夜千辰回过头,瞳眸如山上寒雪般衬着幽光。
纪若晴在离他不远处站定,两人相对望着,还未开口,又打了个喷嚏。
夜千辰眉心微蹙,沉声说道:“你这是染了风寒了……?”
“并无大碍……阿……嚏……”纪若晴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鼻头红红的。
夜千辰微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孤有要事,要回军营。”
纪若晴心中大喜,淡粉的樱唇微张着说道:“那便恭送陛下了。”
“……”夜千辰望着她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欣喜和庆幸,只觉得胸口钝钝的,有些难受。
她就这般……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他快些离开么?
夜千辰淡淡的眼风扫了扫她,继续沉声说道:“你同孤一块回去。”
“???”纪若晴当然不乐意,杏眸一抬,声音也不装嘶哑了,脆生生的说道:“不,我要同崔御医去采药!阿嚏……”
夜千辰剑眉皱得死紧,负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你已染了风寒,这样如何去采药?”
“我……我医术好……阿嚏……喝几服药风寒便好了!”纪若晴还在倔着,咬着唇不服气的看着夜千辰。
夜千辰虽声音仍旧冷沉着,却裹挟着淡淡的无奈之意:“采药道上险阻,生火熬药皆有不便,更何况,如今你手上也没有治风寒的草药。”
“……”纪若晴明知他说得有理,却还是咬了咬唇说道,“我可以边采边吃……”
夜千辰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不动声色的看着纪若晴,缓声道:“听话,跟孤回去。”
“阿……嚏……”纪若晴又打了个喷嚏,才抬起眸子满是戒备的看着夜千辰,“跟你回去,可是要囚着我再也不许我离开了?”
“……”夜千辰目光沉沉的看着纪若晴,片刻,才幽声道,“自然不会。你把孤想成了哪种人……?”
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纪若晴心中一颤,觉得可能是被纪若余囚.禁过的阴影太深,以至于她觉得夜千辰也是这种喜欢玩囚.禁.paly的人。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夜千辰抽了哪门子风,为何突然她就成了他的心上人。
更不知道夜千辰的话可不可信,该不该跟他回去……
夜千辰仿佛猜出来了她在想什么似的,沉声说道:“这采药路上危险,你又染了风寒,实在让人提心吊胆。你放心,跟孤回军营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或是想去哪里,孤绝不拦你。”
“此话当真?”纪若晴有些心动,夜千辰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君无戏言。”夜千辰说得字字铿锵,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纪若晴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虽只出来了半日,但她已经发现了外头有多乱。
一路走过来,荒凉得连个人影都未看见,但路边白骨倒是看见了两具,还有些小孩儿扯得褴褛的衣裳、明显是逃跑间匆匆扔下的锅碗瓢盆,都让纪若晴明白这外边的世道是有多难混。
她这样的,就算在脸上涂些灰,穿身臭烘烘的衣裳出去,只怕捱不过几日。
更何况,这样在外边混也忒惨了些,倒不如先在夜千辰身边混混日子,多攒些银钱,等仗打完了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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