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抬高声音:“不知道,你问一万遍还是不知道!”
两人的争吵声很快引来公馆里干活的佣人,片刻后,秦叶漓从书房出来,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冷声问:“发生什么事?”
张嫂立刻颠颠地跑过去,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秦叶漓便用凶狠的目光扫一眼梁秋:“你快说啊,把奶糖送哪里去了?”
秦叶漓这番举动,着实把自己瞥得干干净净。在外人看来,奶糖的失踪仅仅是梁秋一人所为。
梁秋倒也愿意配合她,把这恶人做到底:“我……我不知道,那天我就让司机随便找个地方,加上天色又黑,没……没看清把她扔在哪里,我只知道那里有个悬崖……”
短短一句话,就把林若韵希望全部碾碎,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腿肚子直打哆嗦,再也支撑不住,径直往地上栽。
秦叶漓过来馋她,被她狠狠推开,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梁秋。
这个贪婪吝啬,毒如蛇蝎的女人真是她的亲生母亲吗?
林若韵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扑簌簌滚落,积压许久的愤怒在一刹那爆发:“你怎么能……怎么能扔掉奶糖?怎么可以!奶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记忆都没有……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你让她怎么办,怎么办!”
“若韵!”秦叶漓假惺惺地走过来牵她,并示意司机备车:“别急,我陪你一起去找奶糖。”
林若韵重重甩开她的手,一步步逼近梁秋:“不管你之前做什么,怎么样对我,我都可以原谅你,但奶糖不行!你伤害奶糖就再也不是我妈,再也不是!”
说完,林若韵回转身子,不再看梁秋一眼,冲出秦公馆大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林若韵像是没知觉似的冲进雨中,她闭上万念俱灰空洞的眼睛,仰天苦笑,泪水凌乱地从脸颊上滚落。
“我怎么这么蠢,怎么会把奶糖交给她?”
若韵茫然无措地走在马路上,雨水打在脸上冷如寒冰。可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寒意,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天大地大,她不知道要去哪找她的小奶糖。
秦叶漓撑着伞跟在她身后,将伞面罩在她头顶:“若韵,上车吧,我陪你一起去找奶糖,好不好?”
林若韵怔怔地推开伞,无意识地往前走,街边的霓虹灯在夜色中一明一暗,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涣散浑浊。
脑子里越来越重的痛楚让她混乱不清,若韵的精神状况本就不好,如今奶糖丢了,直接崩溃她最后的意志。
她踉踉跄跄地走在雨里,迎面走过来一个路人,她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拽住人家的手臂,求助一般地摇晃:“你有没有看见奶糖?她长得很漂亮,个子有这么高,头发到这里,她的鼻梁很挺,眼睛很美,有没有看见,有没有?”
林若韵不停地向路人比划,看见人家摇头,立刻又拽住另一个人,重复地描述:“你看到奶糖了吗?啊?见过她吗?”
梁秋和秦叶漓都没走远,紧紧跟在她身后,看见她这幅样子,梁秋心里惴惴不安:“叶漓啊,若韵好像有些不对劲,她这个样子,跟她奶奶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会不会又疯一次?”
秦叶漓长眉皱拢在一起,低低地压在眼睛上面,显出一种狠厉的味道:“如果让若韵和那个傻子在一起,我宁愿她再疯一次。”
“放心吧,我们能治好她一次,也能治好她第二次。”秦叶漓转头看向梁秋:“这一次我要她彻底忘掉那个傻子。”
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默默等待,等把若韵对傻子的记忆彻底洗去后,她就直接跟若韵结婚,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一定要先得到若韵。
梁秋只想着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哪里管得了亲生女儿的死活,当下就同意秦叶漓的计划。
“好,都听你的。”
两人站在宽大的折伞下,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看着林若韵无助地向路人询问,没有再上前一步。
纪婉赶到时,林若韵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她随意地拉扯路人,遇到脾气好的,摇摇头,当她是个疯子,不去搭理。
遇到脾气不好的,直接就把她推搡开,害得她脚步一个踉跄。
纪婉连忙冲上去扶住她,将伞罩在林若韵的头顶,自己却在伞外面:“若韵姐,快跟我回去,你这样会生病的。”
林若韵转过头,无意识地凝视她,声音夹在在风雨中,听着尽是令人心碎的绝望:“你看到奶糖了吗?”
纪婉对上林若韵空洞无神的眼眸,才意识到她精神状况不对,霎时吓得魂都没了。
二小姐让她保护若韵,可眨眼的功夫,林若韵竟变成这样,她该怎么跟二小姐交代?
纪婉鼻头一阵酸涩:“若韵姐,我知道奶糖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林若韵略微涣散的眼眸转了下,忽又猛地往后退:“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奶糖……只有奶糖不会骗我。”
纪婉急得沁出冷汗,她偏头问身边的助手:“二小姐的航班落地了吗?派去接的人呢?”
“应该就快回来了。”
纪婉看着林若韵失魂落魄的背影,嗫嚅着唇瓣:“二小姐,你快点回来啊,若韵姐快撑不住了。”
……
关颖寒一下飞机就觉察到气氛不对,在她逼问下,随从战战兢兢地迸出几个字:“林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