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其色,款式简单,不过时,能穿好几年。
她穿上试了试,还是挺厚实的,心里就定下要买这件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首问丁明琛:“还行吧?”
丁明琛打量着她,只说:“再逛逛。”
秋雨脱下来,问导购员:“还能再优惠吗?”
导购员瞟了两眼丁明琛,说:“哎呀,小姑娘,我们这个已经是折后的了,不能再便宜了。你看多好的衣服啊,你男朋友刚才一直在看你,你穿着多好看啊。”
秋雨听了,就明白价格还有压缩的空间,就把衣服给她,说:“我们再逛逛。”
导购员喊住她:“我顶多能给你做到四百五,你拿着吧。”
这个价格在秋雨的预算之内,商场的衣服不比外面商贩,可浮动的毕竟小,能让一部分总归是便宜了。
秋雨心动得就要当场买下,丁明琛拉住了她,说:“才刚进来,待会如果没有合适的,再回来买。”
“好吧。”秋雨不情愿地被他拉着手上了电梯。
果然,丁明琛径直带她进了品牌店。
对,就是那种店面宏大,门可罗雀,从橱窗玻璃,店员的制服,到店内外装潢,无一不透着高冷气息的品牌店。
丁明琛很快选出一款情侣服,卡其色,休闲版,很有分量。
“这个怎么样?”他问秋雨。
“挺好看的。”秋雨摸了摸蓬松的衣身。
丁明琛见她满意,便让店员拿来两人的号试穿。
店员看了看两人的身高体型,为秋雨拿来女士L码和男士的最大码。
丁明琛和秋雨换上,站到镜前照了照,很满意。
两人穿着情侣服,看上去更合谐,更相像。
店员也在夸他们:“真好看,看上去好般配,好有夫妻相哦。”
丁明琛薄唇微抿,眸中带了笑意。
但秋雨心思不在此,她拉着丁明琛的手,低声说:“太贵了,没必要。”
换衣服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标牌,五位数。
在她眼中,长款羽绒服最多值一千多,短款顶多五六百,再多就属于品牌溢价,她是不会买单的。
丁明琛却说:“可以穿好多年。这样算也不贵。”
秋雨见他定下就要买这两件,急了,说:“我……我穿不起这么贵的。别给我买了。我去买那件四百五的。”
丁明琛面色寒下来,说:“跟我非要分这么清楚吗。”
在这种地方,秋雨没有好好解释的空间,被他反问得语塞:“我……”
丁明琛直接去付了款。
秋雨没有买到衣服的喜悦,反而心塞得很。
丁明琛何尝有购物的喜悦,出来后,他冷淡地问:“你从来不用我给你绑定的卡,就是为了跟我分得一清二楚吗。”
秋雨咬着唇,“不是。是我还不起。”
听她到现在还在用这个“还”字,丁明琛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我是你男朋友。我们之间还用‘还’?”
秋雨的指甲掐进了手心,说:“你替我爸付的钱,我们也没想白拿。多给我们时间,我们会一点点还上的。”
丁明琛冷笑:“还上,就可以立刻踢开我?”
他说的这么难听,秋雨的心已经灰了,什么都不想说。
丁明琛在气头上,自动代入秋雨是默认了。
他只想听到一个“不”字,听到这个字他就满意了。
可她就是不说。
丁明琛钻了牛角尖,越想越气,冷着脸,转身走在前面。
秋雨愣了一小会,直接掉头走掉,消失在人海中。
等丁明琛回头找她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他便焦急起来,连忙打她电话。
响了几遍,她也不接。
打开情侣定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关了。
丁明琛驱车回到公寓,见没有她回来的痕迹,便去了图书馆,去后台那里查了查,没有她的刷进记录。
问了问米丹,她也并没有回寝室。
丁明琛心中便起了莫名的慌乱。
他不知所措地重新拨打秋雨电话,但她始终不接。
他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又重返商场,一层层地去找她。
陌生的人群涌动,却没有他熟悉的面容。
丁明琛没有了办法,发微信给秋雨,“秋雨,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你不想穿我现在就去退掉。你在哪里,别躲我了,回家好不好?”
他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她回复。
一个小时过去,手机进来不少消息,却没有她的。
有个在一旁观察了好久的女生鼓足勇气,过来红着脸问:“你好,请问……请问能不能认识你一下?”
丁明琛完全没有心情,甚至连平时的面具都卸下,态度极其冷漠,“不方便。”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女生鞠了一躬跑远,羞愧要哭出来。
*
秋雨并没有立即离开商场,先是在抓娃娃机那里玩了二十块钱的,抓了好几个小毛绒玩具,感觉心情好多了。
出了商场,沿途走了一会,给自己买了块奶油蛋糕吃,甜食入口,舌尖上的快乐蔓延全身,让她不那么气了。
她不想立即回去,就去了堂兄秋朗的医院,秋朗在出门诊,秋雨就在他办公室里等着。
拉开堂兄的抽屉看了看,上次写的卡片已经快要用完了。
她用左手又写了卡片,还有一朵干花拼图,连同毛绒玩具一起,还是放在那个抽屉里。
堂兄会让精神科的护士帮忙分给武大风的。
医院精神科楼层有个蒲公英信箱,可接收社会人士寄来的信件,筛选后分给住院的病人,辅助病人进行疗养。
秋雨上次陪床的时候注意到了之后,就一下写了很多,让堂兄托同事每日分给武大风。
到了中午,秋朗回到办公室,带秋雨去食堂吃饭。
聊起武大风,秋朗说:“看起来还不错。秋霜听说他生病了,也画画送他。他还挺喜欢的。”
“那就好。”秋雨心里感到安慰,没再多说。
这个话题是他们家不愿多提的,他们一直在做着,在尽可能的帮着,除此之外,不知还有什么方式能赎罪。
下午,秋朗歇班,带着秋雨回了家。
堂嫂好久没见到秋雨,说:“剪头发了?”
“嗯。”
“怎么变了,越变越……朴素了?”堂嫂有些纳闷。
秋霜也跑过来,上下打量着秋雨,见姑姑脱了那件旧的黑色羽绒服后,里面穿着宽大的卫衣和运动裤,她也纳闷地问:“姑姑,你怎么不化妆了,也不穿裙子了?”
秋雨捏了捏她下巴,问:“我化妆好看?”
秋霜很会回话:“姑姑怎么样都好看。”
那厢堂嫂说:“秋雨,趁着能打扮的时候好好爱自己,像我这个年纪,过了花期,再打扮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秋雨笑:“有重要场合就打扮下,其他时候有点犯懒,平时课太紧了。”
堂嫂又嫌弃她:“你这羽绒服都几年了,现在商场打折,我带你去买件新的。”
秋雨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看中了一件,等着去买。”
趁堂兄不注意,堂嫂在她耳边说:“男的都在意外貌,你别太随意了,尤其丁明琛还那么招人眼。”
冬日天短,到了五点天色就暗了。
秋雨看着手机上的笔记,陪着侄女秋霜做作业。
手机上弹出丁明琛发来的消息:“秋雨,我在楼下,跟我回去吧。”
秋雨去窗边看了看,他果然站在楼下。
她回到侄女卧室,依旧没理他。
一个小时后,丁明琛又说:“你不出来,我就不走。”
秋雨去看了看,他连位置都没变,像棵扎了根的树一样,牢牢定在原地。
到了晚上七点半,他还在原地纹丝不动站着。
小区群里有人拍了照片发出来,问:“这小伙子是来找谁的,在外面好几个小时了,外面这么冷,别冻坏了。有什么事当面谈吧!”
秋朗看到,立即叫出秋雨,沉着脸说:“闹矛盾归闹矛盾,别作践人。去吧。”
其实秋雨也绷不住了。
令她恨恨的是,丁明琛深谙她的脆弱之处,总是善于利用她的心软达到目的。
她下了楼,看了一眼丁明琛,见他不像是冻坏了,便冷淡地越过他走了。
丁明琛终于活过来一般,紧紧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