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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旅行
直到回了福利院，沈先生都没有再回过短信。韩眠只觉得紧张，生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院长特意来宿舍找了他，看他满头都是汗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去找暑期工了吗？”
韩眠点点头，院长含笑朝他看了看，“你先休息，洗个澡睡会，晚上带你去吃饭。”
“出去吃饭吗？”
院长叹了口气，“你就快离开了，相隔那么远，估计你以后回来的次数也少了。这里的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你能考个好大学，我当然高兴，也舍不得。”
韩眠看着显然已经年老了不少的院长，这么多年，虽然也从她这里受过委屈，可也多亏了院长的负责，才照顾和维持了福利院的运行。人都是感情动物，他无法拒绝别人主动的善意。
韩眠答应下来，去浴室洗干净身上的热汗，也是累的不行了，整个下午都在宿舍休息。他睡的那么好，不再是怀着心事翻来覆去，积压了那么久的压力都没有了，不必连在梦里都担心着未来的穷困和迷茫。
等他醒来都快六点了，韩眠还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可记得跟院长的晚饭，就先去洗了把脸。公共的洗手间都没有镜子，韩眠回了宿舍才有一面塑料小圆镜可以看，还是那张他熟悉的，与前世一成不变的脸。不过大概是心境改变了，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之前精神了不少，多了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试着笑了笑，眉眼弯弯，之前的阴郁之气更没有了。
他回过神，想起手机还放在桌上充电，就去看收信箱，看到有一条沈先生的未读消息，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我以后也可以叫你眠眠。”
韩眠忍不住笑，有种正被长辈温柔注视着的感觉。他把手机收起来，换了衣服去找院长。
韩眠以为院长说的吃晚饭是找个小餐馆吃一顿，最多吃几个肉菜就够了。可到了地方才发现竟然是市区里像模像样的餐厅，光是看餐厅的装潢他就有点却步，韩眠不确定，“我们在这吃晚饭吗？”
院长还是笑微微的，“也是难得一次，为你庆祝，也是践行，高中三年的确辛苦。”
韩眠有点踌躇，还是跟着走了进去。一进餐厅就是股股的清凉，带点清新的味道，就让人觉得浑身舒畅。院长对着服务员说了几句话，服务员就做了个“请”的手势，“位置都给您安排好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一个包厢，包厢里更安静，油画挂在墙上，舒缓的音乐流淌。可韩眠看了看菜单，心里就一阵咯噔。
院长快速的把菜单看了一遍，大概是看出了韩眠的犹豫，她自顾自的点了好几个菜，到两个人肯定吃不完的地步，才去问韩眠，“你还想加什么？”
韩眠哪还需要别的，只说够了。
等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了，院长才坐直身体，像是无意的问，“今天暑期工找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韩眠就有些皱眉，“福利院附近的人流量本来就不多，我问的几个酒店都不太需要学生工，等我明天再去中心区的饭店里问一下。”
他也是真的下了功夫的，接着院长却说：“其实我的想法跟你不同，能不能听我的话，就不要急着去打工了，我给你安排了个旅行团，你出去好好的玩一玩，放松一下。”
韩眠有些吃惊，“去旅游，这不行……”
“不用担心钱，旅行团的老板我认识，特意给了我折扣，钱都已经交了，你只要跟团出去玩就行了。”她又道：“都是老熟人的折扣，人情价，我已经帮你报名了。”
韩眠还想说不行，可是听院长说旅行团都安排好了，钱也付了，马上也不能再拒绝了。他只能把话吞下，改口连声说着“谢谢院长”，正想打听一下费用多少，服务员已经开始上前菜，看着餐桌上被一道道色泽鲜艳的食物铺满，等人走了他才道：“院长，这次是去哪里，费用高吗？”
院长连连摆手，神色有点不自然，“老熟人特意给我折扣，这哪能到处说，被别人知道了肯定说我拿内部价。你还小，别到时候被人问出来了。给你报了去云南的旅行团，你好好玩就行。”
一切都来得又快又稳，韩眠只能眼看着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幸运接连的落到他面前。就算这样，他也不敢动手去接，只能被人推着去享受他的幸运。
云南有大理，有西双版纳；有古镇，有洱海，有雪山，还有森林。这些他从来只能听别人说，在网上看，却在高中毕业的这一天，他能亲自去体验了。
一种全新的人生的欣喜几乎让他眩晕，韩眠说着“谢谢院长”，院长又是认真的说：“这是你应得的，努力应该有回报。”
这话真有些似曾相识，韩眠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我已经在准备大吃一顿了。”
他回的很快，“很好。”
韩眠仿佛能看到沈叔叔在手机那边无奈又温柔的笑，就这么几天，他真的被太多的善意充斥，韩眠拿起筷子，开始真正的品尝他的佳肴。
旅行团过几天就要出发，韩眠专门去了一趟银行，把卡里
', ' ')('的钱取出来一些备用。不止如此，院长还给他买了几身换洗的衣服，韩眠一看商标，正是当下流行的一个潮牌，件件都不便宜，院长似乎挺着急的，“看看合不合身。”
在福利院生活的孩子，压根就没有什么选择的能力。韩眠从小穿到大的都是福利院准备的能保暖，但是都是跟当下潮流绝缘的衣服。只有社会人士来探视，会买吃的用的送来，衣服也有，不过尺寸就没合身过。
韩眠迅速换了衣服，院长再看的时候也觉得眼前一亮。从小看着韩眠长大的，他又是不多话的性子，穿着朴素，只知道低着头学习，给人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穷学生。现在人精神起来了，少年人的身体清隽欣长，跟雨后的竹子一样，有股秀美的生命感。加上韩眠本来就是秀气斯文的长相，头顶的发还有点小卷，这一看显得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就想上去捏一捏他的脸，这样的小少年谁都会忍不住喜欢。
韩眠挺不好意思，无措的挠了挠头。他注意到衣服的吊牌都被剪掉了，心里越发感激院长的细心，生怕他看到价格会抵触。
行李都收拾好了，韩眠被院长带着去了旅行社，所有的手续都由旅行社给他办好了。韩眠真的轻松到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跟着人走就行。
他们这个团的人数正好是标准的16人，就不属于经济团了，从来都是人数越多越便宜。韩眠更觉得院长说的便宜价其实还是安慰他的，他心里就安排着把路上的花销再缩减一些，多给院长带点礼物回来。
出发那天，院长特意跟着把他送到机场。因着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只顾对着他叮嘱这叮嘱那，准备登机的时候俩人才挥着手，“别有负担，好好玩。”
“我会带特产回来。”韩眠开怀的大笑，跟着其他的十五个人一起排队，回头看到院长正举着手机打电话，一眨眼就走远了。
他们的导游是个特别活泼的小姑娘，看着也才二十多岁，说话动作都很风趣，很能聊的一个人。可能因为团里就韩眠一个年轻小伙子，导游就注意他比较多，估计是怕他落单。飞机上连位置都安排在韩眠的旁边，一路上都在低声的跟他介绍这次旅程。韩眠一路上只觉得越听越精神，万丈的高空上，他都已经编织出了一幅风花雪月的景。
三个多小时后下了飞机，到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他们第一站是大理，第一天大家都比较累，先去酒店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安排行程。只有韩眠一直兴致勃勃的，到了酒店也不觉得累，刚把行李放下就等不及的参观房间。
来之前就听这次订的是准四星的酒店，酒店的豪华程度他分不清，韩眠只觉得这个套间格外的大，窗外就是黄昏下泛红的天。从这个陌生的角度看过去，目光一直飘到最远处，仿佛都能遥望到千年古城里的绮丽风光，就跟女导游给他描述过的一样。
韩眠在窗外看了好一会，才突然惊醒过来，就去背包里翻手机。他上飞机前把手机直接关了，现在一开机，就有提示跳了出来，是院长的未接电话。
韩眠马上回了电话过去，让她别担心，已经到地方了。
初来陌生的地方，这一晚所有人都应该好好休息，第二天才有精力玩。不过韩眠到底年轻，又兴奋的很，压根睡不着。他自己在酒店周围逛了逛，想出去玩又不认识路。他正琢磨着能不能去酒店前台要张地图，一转眼就看到他们的导游小姐也来了大厅，见韩眠就笑着，“我敲门没看到你，是不是呆不住，想出去玩？”
韩眠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你们不乱跑就行，活动自由。”导游大咧咧的走到他身边，“我准备出去走走，你跟我一起吗？”
韩眠还真是求之不得，口袋里装了钱，也有底气跟人出去。导游还跟他开玩笑，“明天才正式带队，我现在是给你开小灶，你可要替我保密。”
俏皮的模样让韩眠想起代依琳，她也是人群里最活泼的那个，永远不缺话题，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她应该是所有人里结局最好的那个。
可是最后的那一幕还是让韩眠心里猛地抽紧，他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只顾着跟在导游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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