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央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句。他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弘明法师的提醒。他印象中的父皇似乎不大爱女色的,反倒是这两年身体康健后,对女色比之前更上心了。
皇帝听说是弘明法师的叮嘱,初时还耐心听着,后来却越听越不像话。什么叫沉湎女色?什么算是外表看着健壮?……
他当即沉了脸:“是吗?大师真这么说?”
姬央点一点头:“确然如此。”
皇帝冷笑数声,心说,这孩子,也不怪他疼他太少。这种诅咒生父的话,他竟也说得出口!如果真像姬央说的那样,那弘明法师早就告诉他了,还用得着姬央转告?
今日含山公主进宫,还夸父亲神色极好,越发年轻呢。一母同胞的双生孩子,怎么就差这么远!
皇帝素来多疑,不免就又多想了一层。莫非是姬央担心,会有小皇子出生,从而影响了他的地位?这想法,让他对姬央的感觉更加微妙了几分。
他目光微转,眼角余光看到了殿后的一尊半人高的青花缠枝瓷瓶。他闲步踱至,握着瓶颈,轻松拎起,在姬央讶然的目光中,又轻松放了下去。
“父皇……”
皇帝轻哂:“你看到了?你是长大了,娶了亲。可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这世上哪有做子女的窥探父亲宫闱的道理?连太后都不敢过分过问他宠幸哪一个。
皇帝顿了一顿,压下怒气,半晌他才挥了挥手,颓然道:“你先退下吧!”
姬央看看父亲,暗暗叹了口气,转身退去。
回到东宫,却听说信王来了东宫。他咦了一声,今日刚跟妻子提过信王,信王这就来了么?
信王自从王妃有孕后,眉眼间的喜色就遮掩不住。这次他前来,一是炫耀孩子,二是来请太子帮忙的。
王妃有孕,脾气有点古怪,爱好也多变。她一时喜欢酸的,一时又喜欢甜的,一时喜欢看武艺,一时喜欢舞蹈。她近来又喜欢上了丝竹之声,偏又嫌弃家中乐师技术不行,为此郁郁寡欢。
信王心疼万分,思来想去,竟想到了太子姬央。为了教王妃以及他腹中的胎儿开心些,他只能觍着脸来求姬央帮忙,全然不顾上次在马场的尴尬。
这个时候,就得拿出弟弟的身份来了。他一口一个:“大哥,你就心疼心疼你弟弟,你弟妹,以及你那没出世的侄儿……”
顾嘉梦掩唇而笑,此刻的信王,不见传说中的暴虐,只是一个担心妻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