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待了一个多月,宋亭和柳知故动身去了开封。
马背上,宋亭怀里抱着五尾猫,手指轻捻着猫耳朵。
“它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月了,真的没有关系吗?”宋亭担忧道。
自从上次宋亭在镇妖塔受伤后五尾猫便昏睡至今,柳知故替它看过,可是它好像只是睡着了,时不时还会梦呓。
“如果没猜错,这只五尾猫应当就是五尾长老的独子吧?”柳知故目视前方。
宋亭想起五尾族长老生前那句托付,心中不觉有些惭愧。
“嗯……五尾一族镇守镇妖塔,现在它和我一样,无家可归了。”
“不用太担心,它被关入镇妖塔时年纪太小,体内吸收了太多邪气无法化解,昏睡只是一种解毒的方法。”
宋亭垂首:“原来如此。”
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开封,这里与长安并无太大差异,要说繁荣自然比不过长安,但胜在其安逸自在。
然而宋亭一进城便感觉城中邪气冲天,从城外走进来有一种从四月天走入寒冬腊月的感觉。
怀里的五尾猫打了个寒颤。宋亭神色微敛,“这城里好重的邪气。”
柳知故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道:“封山便在开封之上,可即使如此,如此浓重的邪气却也不寻常。”
此时二人都对镇妖塔邪气外露,鬼族如此猖狂的原因心知肚明,不过是看玄福天尊即将羽化,无暇对付它们,因此变本加厉罢了。
可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此事,他们沉默地走着,各怀思绪。
“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宋亭看了一下天色,应该还不算晚,而且宵禁也没有了,街上怎会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镇妖塔的结界松动,最先遭殃的便是人界的开封。”柳知故牵着马,在一家客栈门前站定。
宋亭抱着猫跳下马,扣响了客栈的门。
过了许久门框才响动一下,从里面露出半张脸来。
宋亭凑上前俯身道:“我们要住店。”
“住店?”那双眼睛毫不遮掩其中的疑色。
宋亭看着对方眼中的狐疑,便知城中定有什么东西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我们从长安来,在开封住上一段时间,劳烦您为我们开一间房。”柳知故道。
门框后的人突然消失了,没过一会儿又“咚咚咚”地跑回来,将门打开了一边。
“客官里面请,”小二忽看见二人身后还有一匹马,犹豫片刻道,“二位先上楼吧,我将您这马牵到后院儿去。”
“有劳。”柳知故颔首。
客栈中门窗紧闭,密不透风,虽然昏暗可能感觉出客栈打扫地很干净,只是确实没有多少人气。
宋亭和柳知故跟着掌柜的上了楼,将行李安置好便想着给那马儿喂些草,谁知一问,掌柜却答:“哪儿还有新鲜的草啊?咱们这儿连几个活人都没有!”
宋亭顺势问下去:“为何?城中出了什么事儿吗?”
掌柜的愁容满面,“二位有所不知,就在一个月前,这里突然发了一场洪灾,死了不少人,洪灾过去后城中便开始莫名其妙地有人失踪,一开始官府为了安定民心便大肆宣扬说是一个杀人犯干的,可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下落不明,城里的人便开始纷纷出城,到最后连官老爷都不知去哪儿了!”
开封一夜之间成了一座鬼城。
掌柜掉下两滴浊泪,“若不是我家祖坟在这儿,我说不定也逃了!二位来错地方了,眼下这里不是安身立命的去处!”
待掌柜走后,宋亭将五尾猫放在了床上,对柳知故道:“师尊,你如何看?”
柳知故道:“城中先是发了一场大洪水,在这场洪水中死了不少人,鬼族被关押在镇妖塔,无法以实体在人界游荡,便用此法在城中寻找傀儡,附到已死之人还未腐烂的肉身之上,为祸人间。”
柳知故的想法和宋亭一样,宋亭道:“且鬼族依靠死人活动,白天阳气太重,他们不会有太多动作,一旦太阳下了山,阴风刮过,城里便会遍布行尸走肉。”
宋亭看了一圈这打扫地整洁干净的客栈,不由道:“这座客栈是如何支撑至今的?”
窗外天色已暗,忽然,一道惊声尖叫闯入房中。
宋亭闻声而起,和柳知故对视一眼,二人便快步下楼查看。
楼下空无一人,宋亭四处看了一圈,眼眸忽然一亮,他脱口道:“后院!”
不出所料,后院站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站着的是掌柜,而躺着的便是方才犹豫半晌还是帮他们将马牵到后院的小二。
“阿真!阿真!”掌柜的惊吓过后便是怆痛。
宋亭大跨几步上前,看见这个叫阿真的小二眼眶泛黑,面色发青,心中一惊,抬手便将掌柜的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