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的殿几百年前就被砸过一次,老君赶到后整个殿已经塌了一半。
万徒当年因为和老君有一些过节,冲动之下拿着大刀冲进殿内,那日正巧是白道灵值守,原本万徒只打算来闹一下,可白道灵和万徒像是上辈子积下了什么仇,两人一见面就不对付,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干脆动起手来,老君赶来时正好看见自己的殿塌下来一半。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君是个眦睚必报的主儿,他后院里那些药草被塌下来的墙土埋进了地底,几千年才长成的仙草灵药毁于一旦,时至今日连个嫩芽都没冒,老君气地直跳脚,差点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直接羽化了。
万徒生前本就是个屠户,说话也不讲究什么婉转入耳,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此次砸殿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君不肯松口,也没人帮万徒求情,事态越来越僵,最后天帝被烦地不行,一手一挥,万徒被贬了。
万徒被天兵押出南天门时背挺地笔直,目光如炬,老君见了差点一个箭步冲上去和万徒同归于尽,被众神拼死拦住。
“死不悔改!冥顽不灵!”
老君给了万徒八字真言,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他满脸通红,胡子都要气掉了。
没过多久,白道灵因为看守不当同样被贬下凡。与万徒被贬时不同,白道灵被押出南天门时众神集聚为他送行,老君泪眼婆娑,看着自己弟子被除去神籍,扔下凡间。
自那以后老君殿重新修缮,但殿外无论如何修缮,殿内最有价值的仙草灵芝却是几百年都没缓过来,老君不得已去桃花仙人那里又借又偷,把桃花仙人弄得很是无奈。
几百年前的往事如今再次上演,但这次老君的步子快了许多,先一步赶到殿内将险些大打出手的万徒和白道灵分开了。
“做什么!做什么!”老君一把年纪了,几乎老泪纵横。
“为什么每次非得来我这儿打?!换个地方行不行!”老君吼地脸红脖子粗,顺了好几口气起才被殿内弟子扶着坐下了。
柳知故带着宋亭和桃花仙人随后赶到,刚进殿门就听见老君的歇斯底里。
白道灵把眼神从万徒身上撕下来,看向老君时眼里的怒火已经销声匿迹。
“老君。”白道灵拱手,毕恭毕敬,面无表情,眼神不带一点波动,像一汪死水。
宋亭略有惊愕。白道灵与为人时判若两人。
老君睥了白道灵一眼,嘴里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头看见万徒还没收起来的大刀,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身边的拂尘欲要发作,万徒冷眼看了那气急败坏的老头一眼,稍一歪身子就躲开了劈头打下来的拂尘。
老君殿内的弟子见状忙来拉架,地上果盘、琉璃碎片撒了一地,光滑照面的地上被老君踩了几脚后愈加狼狈,弟子一边拦住老君一边对身后的同僚道:“快去叫扫把星来把殿里扫扫,老君他老人家受不了不干净的地方!”
身后那人闻言忙不迭点头转身,脚下还打了几下滑。桃花仙人也上前去拦,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人拉住了。
万徒冷眼瞧着,作壁上观,待老君安静下来才冷声道:“之前拆您的殿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也麻烦您好好管教一下您的座下弟子!”
老君嗤了一声,气吼吼道:“你搞搞清楚!小白他是被你连累被贬的!”
万徒不屑:“护短护到这个分儿上也就老君您了,官大压人,我这一介被贬的散仙在老君面前自然是讨不着一点公道。”
老君又欲发作:“你什么意思?”
正要冲上去,老君蓦地瞥到地上一片杯盘狼藉,倏地把脚收了回来,“你这意思是我护着小白了?明眼人都瞧地清楚当年那事儿是谁起的头!”
宋亭不知不觉又攀上了师尊的肩头,两只耳朵支棱着,双眼炯炯有神。虽然不明白这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但凑热闹是人的天性。
“都少说两句吧!”眼见又要吵起来,桃花仙人扶额出来当个和事佬。
老君真就闭嘴了,万徒也懒得同这小老头争论,白道灵上前扶着老君,老君嘴里嘀咕着白道灵沉不住气,总和人吵,但面色却是缓和了许多。
“老君,我此次来是为了看望您老人家,没想到又给您惹了一地鸡毛。”白道灵心中有愧,当年和万徒在老君殿中打起来,也是他沉不住气,等到殿踏了,老君赶到了,说什么都晚了。
几百年过去了,旧事重演,差点又闹出乱子。
“我人老了,可眼还没瞎!孰是孰非我拎得清!”老君说完又瞪了万徒一眼。
万徒全当没看见,当场甩脸子拂衣而去,转身时正好碰上扫把星打理地上的狼藉。
众神都不知扫把星是何时来的,宋亭却瞧地清楚,扫把星已经来了许久了,旁人对老君和万徒之间的唇枪舌战多少都有点反应,有的冷眼旁观,有的上前劝架,只有扫把星全当看不见,只一心一意地扫他的地,心无旁骛。
“老君您往边上稍稍。”扫把星扫到了老君脚下。
老君倏地往后挪了一小步,见万徒走了,吹胡子瞪眼地被白道灵和一众弟子扶进殿内休息去了。
桃花仙人摇摇头,转身对柳知故和聚集在殿外瞧热闹的神仙道:“散了吧散了吧。”
柳知故摸了摸宋亭的头,宋亭忽地想起今早和师尊同床共枕的事儿,不自觉地把头埋进了爪子里,头上的毛任由师尊摸,可他心里拧巴着呢,尾巴上的毛都要被他揪掉了。
桃花仙人将看戏的众神遣散,自己却跟着柳知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