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处涌,双眼渐黑,可塔顶却渐亮,然而鬼族已势不可挡地涌了上来,宋亭将塔顶推开后反身抓起缘神真君的手将她与自己调换了位置。
宋亭抱着族长的儿子正要往上爬,身子却一沉,他回首一看,鬼族已然攀了上来,死死拽住了族长儿子的脚踝。
巨大的恐惧自身下袭了上来,族长的儿子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宋亭不得不一只手撑住身子用脚将那只鬼踢开。
缘神真君背后的五尾族长不知何时悠悠转醒,他浑身剧痛,却不愿意离开镇妖塔。
他在三人脚下勉强设了个结界,使得那些鬼族暂时无法越界,他从真君背上下来,握着宋亭的手道:“我出不去的,小殿下这份心我领了,若真想帮我,就将我儿带出去吧。”
宋亭眼中蓄泪,却撑着不愿掉下来,他喘了几口气,咬牙道:“要出一起出。”
族长摇头道:“结界撑不了多久的,若是鬼族因我现世,那我才真是一世都无法出塔……真君快带他们出塔!”
缘神真君眼底一沉,迅速出手,在宋亭后颈来了一下,宋亭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三人从塔顶飞身而出,真君回首再看塔顶时,塔顶已被紧封,唯有一个塔尖耸立着。
真君落在了众神面前,将那只五尾灵猫点回了原形藏进了袖子里。今日竟是天帝亲自走了一趟,宋亭这回怕是难逃此劫。
镇妖塔没过几个时辰便修补好了,就连外面的结界也多加了几层,宋亭被天兵押至神殿之下,跪在神殿之中。
天帝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差,宋亭在下面一言不发。
“宋亭,我知你一直是个性子极倔的孩子,可此事你若是能给我,给众神一个说法,我便考虑将你从轻发落,你看如何?”虽然天帝面色发青,语调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轻而缓,并未施压。
宋亭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他开口,像一汪无风无浪的池水,“就算我给众神一个说法,也无法给六界一个说法,擅闯镇妖塔责任在我,是我放出鬼族扰乱六界,天帝若要罚,九尾毫无怨言。”
天帝的用胳膊撑着身子,食指轻敲着脸颊,他忽然轻声一笑,并不明显却也能捕捉到,“你们师徒是一个性子,长明……将你教地很好,你既有这身骨气到时可千万别反悔。”
“誓不反悔。”宋亭的声音并不大,可放在落针可闻的神殿中却十分清晰。
这场审判最后的结果便是关押天牢七日,七日后受雷刑贬入下界。
不同于柳知故的贬谪,贬入下界的意思便是要经历三次轮回之苦,运气好的,一两百年也就回来了,可若是运气不好,投了个又苦又长的命,那三四百年也不在话下。
柳知故一路杀到神殿,天帝却并不在神殿之上,仙童见长明上神脸色不大好便端了杯茶水到他身前递给他,“长明上神稍等一会儿,天帝近来身子不大好,来得慢些。”
柳知故接了那茶,稍点了点头便将那茶放在了一边。
天帝匆匆来迟,面色瞧着是比往日苍白些,可柳知故全然没注意到,他现在心如乱麻,只想知道宋亭现在在天牢里的状况。
天帝压着气略带歉意地笑了两声,对柳知故道:“倒叫你等了我半天。”
柳知故上前一步,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又绕了回去,他问道:“听闻天帝近来身子不大好?”
天帝清清嗓子,揉了下额角,“最近正值多事之秋,是好费了些神力,修养几日便好了。”
“想必是镇妖塔一事叫天帝颇为头疼吧?”
天帝动作一顿,末了摇头笑道:“长明,你想说什么?”
“小神的徒弟犯了过错,小神自然责无旁贷。”
天帝的目光落在了柳知故身上,“你想替九尾受罚?”
柳知故并未回答,但天帝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九尾已关押至天牢,你总不是想要替他被贬?”
“天雷,”柳知故淡声道,“那五百道天雷我替他受。”
天帝挑眉:“你可知一道天雷便会损掉多少灵力与修为?”
“小神不在意,”柳知故回道,“就当小神……从未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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