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五尾灵猫长老?
宋亭的眼皮抖了抖,一阵慌意从心间蔓延到四肢。
长老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没娘也没爹了?他那杀千刀的爹……死了?
心尖像是被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猛地一缩,身子也跟着抖了抖。这一抖没能逃过缘神真君的三昧真眼,她盯着宋亭那一身蓬蓬的狐狸毛,打量着假寐的面容,神情忽然一变。
她蓦地停了脚步,身后亦步亦趋的五尾灵猫长老险些撞上去,缘神真君转过身来,对他道:“行了,这狐狸我养了,长老放心便是。”
前后的反转太快,五尾灵猫长老张着嘴半晌没合上,反应过来后他面上一喜,忙拱手道:“多谢真君,多谢,宋亭就有劳您了。”
缘神真君欢欢喜喜地转身,弯下腰去逗宋亭那双狐狸耳朵,宋亭不耐烦地抖了几下,没将那只手抖开。只听缘神真君在他耳朵上方说道:“待你领完罚再来接他吧,正好我殿里少了些生气,这小家伙说不准能帮我多凑几桩姻缘呢。”
五尾灵猫长老又拱了拱手,缘神真君一心扑在那两只煞是灵活的耳朵尖儿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长老微变的脸色。
后来长老是如何离开的,缘神真君又是如何将他安置到窝里再离开的,他全然不知,因为他当真睡地沉了。
只是有一事依然萦绕在他心中,就连浓浓的睡意也化不开。
他那年轻时四处留情,老了老了才定下心的爹竟然……死了?
说起来从他爹将他送下界时他便有所察觉,虽说素日里他爹也不大管他,可从小到大,他爹可是把他看得比那天山雪莲都贵重,旁人都道他爹心大,从小将宋亭放养,可只有宋亭知道,他爹把他看得金贵着呢。
只是他爹年轻时欠下了一箩筐的风流债,老了老了,还到他这个儿子身上来了。那些个兔子精、水蛇精各个儿长得貌美十分,就是夜里喜欢钻人被窝,他爹被烦不过就将宋亭从自己的屋里赶了出来,将他们二人的窝对调了。
于是那些夜里扰人清梦的各种貌美精怪便钻进了他的被窝。时日长了,难免流出一些不实之言,因此他不仅金贵,还是个风流的金贵。
宋亭那忧愁在心里浓浓的,化不开,便也睡不踏实,,总在做梦,可梦里讲些什么又看不真切,只闻得偶尔一两声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我们这儿可没有太子殿下。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宋亭发现那缘神真君确实没有说谎话,她当真是整日整日地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到今日他连她正脸都没瞧过呢。
宋亭随手从殿中的果盘里摸颗人参果,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清脆的一声,他点点头颇为满意地出了缘神殿。
他得去打听打听他那倒霉的爹,当初一言不合将他丢下界去,如今他回来了,怎么反倒是他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了?
什么死啊生啊的,他半个字都没打算信。
他爹是谁?神族九尾的长老,岂如此容易羽化而登仙的?
听那日五尾灵猫长老的话,应是知晓其中内情,宋亭屁颠屁颠地打算去寻他,可他方走到半路,却发现众神都聚到了南天门外。
宋亭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人参果啃完,拍了拍手混入其中,揪住一个老神仙问道:“发生何事了?怎的众神都聚在南天门外?”
那老神仙分了个眼神个他,认出这是九尾之后宋亭,便多了份耐心,解释道:“听闻是人界飞升上来了个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宋亭将这个称呼在心中咂摸了一遍,“这人倒是会投胎,在人界时贵为太子,死后还能飞升。”
不想那老神仙却笑了笑,指了指南天门外道:“可这会儿却时运不济了,这位太子殿下飞升时碰上了鬼族,究竟升不升地上来还另说呢!”
二人说话间,吵杂的众神忽然静了一瞬,紧接着众神便瞧见南天门外爆出了一阵叫人无法睁眼的紫光,光柱冲天而上,与之而来的便是那位时运不济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衣角翩飞,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待他从那束光中走出来,在众神面前站定时一切方息。
宋亭转身变回了原形,三两步攀上了一棵神树,倚在上头瞧着那位太子殿下面色冷峻地从南天门外走了进来。众神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来,他便一脸理所当然地走了过去,众神的目光似乎是他脚下漂浮的云雾,丝毫入不得他的眼。
宋亭心道:“来了个心高气傲的太子殿下。”
他伸手在身上摸了几下,从他那衣服口袋中摸出个弹弓来,他又瞧了一眼那一脸傲气的太子殿下,眯了眼,从树上摘了个红彤彤的小果子,用手指将弹弓拉到最开,然后“咻”的一声,那果子便向太子殿下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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