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瞧着师尊面上的表情变换,觉得十分有趣,他举起手又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柳知故笑看着他,视线忽然定在了绕在宋亭小指上的红绳上。
那根红绳是他趁着宋亭不注意时系上的,又在宋亭熟睡时剪断了,可眼下这根红绳依旧好好地绕在宋亭的小指上,宋亭一动,那根红绳便连着下方的绳子一起动,好似……从未断开。
柳知故顺着那根红绳寻下去,果然在另一端瞧见了系在他小指上的红绳,而那根红绳断开之处竟有一个结。他将那根红绳执起,将绳结置于掌心细细查看,忽然,上方落下一道声音。
“不必细瞧了,那是死结。”
柳知故手心一抖,又闻:“我趁着你神志不清,卧床不醒时系的,保管解不开。”
柳知故在死结那一处细细摩挲,抬眼时撞上宋亭懒散地目光,心尖一颤,魂都差点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气氛正好,繁花似锦,落英缤纷,实在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可神界忽然发生震荡,方才飘然而落的花雨霎时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柳知故宽袖一扬,将宋亭的头护住,旋身落在了不远处。
二人落地的一瞬,神树轰然倒塌,激起满地落英。
神界突生动荡,众神不约而同前往震荡的发源地——南天门。
宋亭化为原形从柳知故的肩上跳到树上,远远瞧见南天门水泄不通、人头攒动的景象,隐约听闻“飞升”二字。
他从树上蹿下来,落在柳知故肩头,道:“好像又是个从人界飞升上来的神仙,不知是何来路竟将南天门震塌了。”
那位不知是何来路的神仙此时正在南天门外被众神围观,他脸上挂着“生人勿近”四个字,十分不耐烦。
“这儿就是那话本子上所说的神界?”他将手中六英尺的大刀往肩上一扛,微仰着头审视着众神。
“哟,来了位气性颇大的神仙。”
“此人是何来头?”
方才听闻这次飞升的又是滇国人?
“确实是滇国人,名为万徒,在城墙之上被乱箭射死,天帝念他颇有性情且护国而亡,又有仙缘,黄泉之路都走到一半儿了,将此人破格飞升了。”
“南天门五百年才维修一次,这回倒好,省得五百年后再修一次了!”
众神众口纷纭,被迟迟赶来的宋亭和柳知故听去了大半,宋亭的尾巴在柳知故的背上扫了扫,道:“滇国人?师尊可认得此人?”
柳知故摇头道:“并不认识。”
“太子殿下怎会认得?听闻此人生前不过是个市井屠夫罢了。”一位神仙嗤笑道。
柳知故身形微顿,面上却并无二般,宋亭在柳知故耳边道:“突然不想看了,咱们回去吧。”
柳知故轻抚宋亭头顶的软毛,良久才回了一个“好”字。
万徒飞升之后便前往神殿受神职,一路走来,众神议论纷纷,都觉此人举手投足间皆是乡村野夫之态,与这仙气环绕、神光笼罩的神界十分不搭,就像将一生满铁锈的镰刀置于珠光宝气的匣子中,左右瞧不顺眼。
可当万徒从神殿之门踱步而出时,路过的神仙却又有了改观。
万徒方一飞升之时穿着人界的破衣烂衫,面上污浊不堪,将那清秀的面容遮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进了一趟神殿,许是天帝他老人家也瞧不下去了,挥手给他换了套行装,浑身上下面貌一新,那格格不入之感顿时减少了大半。
只是他手中的大刀太过招摇过市,有过路的神仙好意提醒,那柄大刀方才被收了回去。
宋亭对万徒的印象只停留在“屠夫”二字,今日在树下观棋听围观的神仙聊起此人才发觉,万徒这个人在神界其实并不大受其余神仙待见。
一来他刚一飞升便将南天门和神树震塌了,神界的一些神仙颇为恼火,因为修缮事宜需得他们张罗;二来此人脾气十分古怪,不喜与人交谈,整日便呆在那弹丸之地的殿中不知捣鼓些什么,说话的语气与神色之间都颇为高傲,不拿正眼瞧人。
宋亭听来听去,觉得此人日后在神界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他听着这些年过古稀的老神仙的老生常谈,思绪逐渐飘走了,他倚在石凳上撑着半边脸,昏昏欲睡之际面上忽然一痒,他睁眼,看见一朵白净的小花落在他身下,遂抬首而望,却见一白衣书生模样之人在树上定定地瞧着他。
那人面若冷霜,第一眼便叫人不想与之相处,宋亭只当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小神仙瞧他不顺眼捉弄他,他换了方向,继续眯眼打盹儿,耳边忽然吹来一阵风,带着些许呛人的气味。
“九尾灭族,你当真毫无疑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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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线都接上啦~
手无大纲的作者哼哧哼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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