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换上了便装,同清歌一起从墙上翻了出去。
“唐姐姐,你怎会有这样的衣服?”清歌从相国府出来才敢出声问。
“以前为了方便出门特意备的,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唐霖道。
二人自然也不敢从国舅府的大门进去,只得又翻了一次墙。唐霖虽是女子,可她的个子在一众女子中十分突出,翻墙的动作比清歌慢不了多少,若不看相貌,多数人会认为唐霖是一个体格偏瘦弱的男子。
“你二哥病多久了?大夫如何说?”
清歌回道:“二哥从中秋宫宴回来就一直病着,前些日子突然咳血了,大夫说是痨疾,可我知道,二哥眼下心中最想见的是唐姐姐。”
唐霖脸一红,微微低下头去,清歌特意绕开了人最多的路,可到了二哥的院子前却进不去了。
夏倦尘的房里有大夫和国舅夫人守着,外面还围着几个小厮和丫鬟,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蒙混地过去?
清歌靠在院子外的围墙上闭眼想了一会儿,唐霖不住地往院子里望,看见夏清歌紧锁眉头便觉此事棘手,她拍了拍清歌的肩,清歌睁眼看着她,唐霖便道:“国舅夫人此时忧心倦尘的病,定然时时刻刻都守在床边,你先去将院子那些小厮和丫鬟的注意力引开,我悄悄靠近,然后你再装作摔倒将屋内的大夫和国舅夫人引出来。”
清歌眼底一亮,觉得此法可信,他掸掸背后的灰朝唐霖递了一个眼神便急冲冲地走出去了。
他走地飞快,脚底板都快擦出火星子,然后猝不及防地在院中一滑,无师自通地将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摔地足以掩人耳目,只因为他是真摔。院中这几日上上下下无人敢歇息,地上的积水无人清理,清歌委实没瞧清楚,一脚下去摔地闷哼一声。
这下的动静将院子里的鸟的惊散了,正在炉子前煎药的小厮和丫鬟见状统统围了过来,清歌龇牙咧嘴地眯着眼,看见唐霖闪进院中,飞快地躲在了墙后。
屋内果然闻见动静,国舅夫人打开房门,同屋内的大夫手忙脚乱地将清歌抬走了,趁着众人背对着院子,唐霖快步躲进了房中,她前脚刚躲进去,后面便听见国舅夫人在院中喊道:“留一个人守在院子里!”
唐霖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方才她反应够快,再慢一步兴许就被人逮着了。
她看了一下房门是否关好,然后转身向里间走去,这几步好似十分漫长,她心中胡思乱想一大堆,如今到了眼前,隔着他们二人那一层床幔却似千斤重。
床幔被挑开,唐霖看见床上的人面色青白,眼底一片乌青,气若游丝,了无生气,她猛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将那床幔扯下来。
唐霖伸出手在阳光下轻抚着夏倦尘的脸颊,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她动作放地很轻,几乎不曾触碰到。
可夏倦尘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跟着轻抖,他睁眼时正好撞上唐霖的双眼。
唐霖的眼神震了一下,一滴泪被震落了。
“你怎么来了?”夏倦尘道,声音有些哑,且带有很重的呼气声。
唐霖坐在床榻边,替夏倦尘理了理被褥,道:“是清歌带我进来的,他说你病了,我……我想来看看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休息几日,吃几服药就好了。”夏倦尘说完呼吸明显快了,几乎咳了出来。
唐霖垂下眼眸,“我……我就要成亲了。”
夏倦尘感觉这一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即使早有预料,可这句话还是在他心中狠狠地砸了一下,四周好像都安静了,只有阳光下的微尘仍在漂浮。
“倦尘,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即使快要出阁了我还是放不下,为了嫁给你,我哭过、闹过,却从没有想过放下对你的喜欢,可是连上天也喜欢棒打鸳鸯这种戏码……”
唐霖说着,停了一下,视线模糊地只剩一片光亮,她缓缓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喜欢你了,不再纠缠你了,这句‘心悦君兮’我们就放在过去吧。”
夏倦尘猝然闭眼,停在空中的手渐渐放下了。
“我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同你在院子里放纸鸢,所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如果你觉得我们的感情你承受不了,就算了,这份喜欢我不要了,我只想让你活着,至少能让我见一见你。”唐霖分不清自己哪一句在说话哪一句在抽泣,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泣不成声。
“唐霖,”夏倦尘轻声开口,却是笑着的,“从现在开始我也不喜欢你,既然等不到洞房花烛,不如就此作罢,往后的日子,各生欢喜。”
唐霖从夏倦尘院子里走出来时正好撞见了瘸着腿赶来的清歌,清歌一见唐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一沉,连腿上的伤也顾不得了,他两步跨到唐霖面前,问道:“唐姐姐,你脸色怎么这样?二哥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