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淮替她倒了杯扬州特有的雨花台,嗓音温润:“一别多年,不知你还喝不喝得惯?”
沈灵书抿唇笑笑:“家乡的茶怎会喝不惯。”
她又问:“江哥哥怎么会出现在扬州,是随着江祖母一同前来还是?”
江淮道:“王家老太太近来身子欠安,两个老人家积年间常有书信往来。祖母不放心,便来探望,也顺便一同在扬州过个年了。”
是了,外祖母和江家祖母的夫君皆早逝,两人幼时又是闺中闺蜜,两家一同过年也是常有的事。
沈灵书记得那会儿,因为往来频繁,江家又在扬州城置办了一处六进六出的宅子。那个时候,江哥哥都快变成王家的第二位兄长了。
两人客气的寒暄,问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幼年情谊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陌生,僵硬。
沈灵书很难将眼前的男人和幼时那个总是惯着她,纵着她的江哥哥混为一谈。
毕竟两个人长大了,纵然是故交,亦是男女有别,何况她今日带着目的相见,心中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江哥哥已经婚娶了,就更不再拖下去……
他年长自己四岁,按理说早就该成婚了,沈灵书思忖着如何开口。
小姑娘虽被伤了心,性子修的内敛沉稳些。可到底是十六岁的姑娘,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江淮直言不讳道:“沈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沈灵书想起了裴氏的威胁,便也不再扭捏:“江哥哥行医多年,可不可以帮我配置些迷-药。”
她咬字小心,谨慎,吐息极低。
江淮一怔,行医多年,他不害人却并不代表着不防人,这点东西他还是会配的,且出门时随身携带。
江淮顿了顿,眉目探究:“沈妹妹,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隔壁雅间内,太子斜倚在后边的嵌松木软椅上,神色淡漠,带着游刃有余的气质,对面宋引拿着这几天明察暗访的证据喋喋不休,说完最后,宋引问:“殿下,今夜扬州知州赵章想请您府上一会,您见是不见?”
“微臣觉得此番刺客和他多有干系,且扬州税收积年累月的对不上,圣人曾勒令彻查可始终没有肃清,官官相护,单凭一个地方官知州,他没有这个单子,背后定是有靠山!”
“殿下?”
耳边宋引的询问接连不断,可陆执恍然不觉,满脑子都是男人那句——沈妹妹,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不是拼了命也要离开他,回到王家么?
怎么如今过不好了?
沈灵书一怔,心中淌过一阵暖流,可还是出言婉拒道:“都是家事,等祖母回来就好了。”
江淮问:“她们为难你了?”
其实这答案不难猜出,沈妹妹当年离京是奉了皇命,可府宅内多少也有眼热的,妒忌的,如今王家老太太礼佛未归,沈妹妹骤然回京,恐不会如此顺利。那些个后院的手段,果然到了哪家都会这样。
可是她不愿说,江淮也不愿再为难她,只问:“江家在扬州也有旧宅,一直有仆从打理着,沈妹妹若愿意的话可以去住。若妹妹不愿,我给你迷-药便是。”
沈灵摊开掌心,朝他伸去:“多谢江哥哥。”
为了避嫌,她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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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唤了门外等候的小童,耳语几句,那小童便从箩筐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包。
“这是乌头,南星,莨菪碱,麻叶,川乌制成的迷烟,一经点燃,可数个时辰不散,寻常壮汉吸入也会昏迷不醒,但对人体无害,至多晕上多半个时辰。”
江淮又递出第二个纸包:“这是解药,提前服下便可保神志清醒。”
沈灵书拿过药包,抿唇道谢:“多谢江哥哥。”
江淮起身,望着她柔弱又倔强的身影,淡淡纠正道:“江淮。”
沈灵书小脸羞红,她知道自己忘了他名字的事被戳破了,声如蚊呐:“多谢江淮哥哥。”
“沈妹妹,日后王家再见。”江淮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隔壁嵌紫金竹屏风后,陆执轻轻抿唇,锋利的轮廓扯起一抹弧度。
江淮哥哥。
好亲热。
宋引扯着脖子喊:“殿下,殿下?属下刚刚说的您听见了么,这赵章宴请,咱去么?”
陆执回神,神色淡淡:“去。”
“不过地点,孤定。”
宋引猜不透太子在想些什么,又提醒道:“殿下,咱们何时启程回京?”
陆执想了想,“五日后吧。”
——
酉时三刻,西直门摘星楼。
绵延五层的酒楼呈扇形铺设,鳞次栉比,灯火明亮,人来人往。
到了饭点,西直门最繁华的两间酒楼望月楼和摘星楼的客人永远是这条街上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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