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眯了眯眼,试图看清来人的面容。
但当对方偏过头的时候,这样的想法便瞬间打消了。
因为在他脸上,戴着一张难以形容的古怪面具。完全空白的,一尘不染……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图案,故而被灯火肆意燎得光影斑驳。
“是祈师兄……”
“居然是祈师兄,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禀、禀告师兄,那房顶上面有人……好像是刚才那个刺客!”
见了那人,守卫弟子忙双手抱拳,一众人等皆是毕恭毕敬,似乎对方在长岭享有相当崇高的地位,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都弱下去几分:
“我们是怕人跑了,想直接上去抓他!”
“上面有人吗……?”
那位祈师兄转过了身,戴着面具的下颌微抬,无声息地掠过那处死角。
那一刻,段青泥屏住呼吸,心脏几乎骤停。
——直觉告诉他,那人早已发现了。
隔着一层面具,一切看不大真切。但段青泥能清楚地感知到,其实他们双方是在对视。
“没有。”片刻之后,那人方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道,“……我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师兄这个身份,后面会慢慢给解释,他和其他所有角色都不一样
副人格要出来争宠了,玉宿是真的很忙哈哈哈哈哈,一边搞事还要一边自我分裂
段青泥:……他忙个屁啊,等掉马的那天,真正要裂开的是我好吧?!
第15章踩雷专家段青泥
“祈师兄,我们上去看看……就看一眼!”
一众守卫弟子急得原地打转,一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好放软语气央求道,“万一碰运气,刚好抓着那刺客呢!”
“祈师兄,这好歹是掌门的住处,万万不可疏忽大意呀!”
“说得没错!咱唯一的职责,难道不是守护掌门吗?”
“荒唐,这里是符阳殿!”
那人声线陡然一沉:“你们该守的那位,分明是在寒听殿。”
说罢陡然上前,劈手夺过一盏灯笼,照亮面前惊惶失措的一张张人脸:“怎么,在长岭待了十几来年——还有人眼瞎耳聋,至今辨不清方向?”
此话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一片。
长岭派前任掌门离奇失踪,现任掌门又实权不稳,此事原就容易激化冲突,那些人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赶着好言致歉,一口一个“祈师兄”嚎得十分热切。
而在另一头,段青泥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喊的祈师兄,到底是哪里来的“祈师兄”?
他双手抓着头发,把《倦仙》整本书的重要角色大致梳理一遍,愣是没想起祈师兄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出现过。
段青泥的记性一向不差,这样都能没印象的话,只说明这位师兄不占分量,与主线剧情毫无关联,顶多算一打酱油的炮灰。
偏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弟子对这位师兄颇为尊崇,但凡他说一句,皆无一人敢开口反驳;再加上有人一时嘴瓢,话题由抓刺客过度到现任掌门,一瞬间点燃所有人的矛盾——于是没用多久,方才还吵着上房顶那几个,三言两语便被打发回去,一群人不敢多加妄议,只好灰溜溜赶去别的地方巡逻。
直到他们再次走远,嘈杂的环境顿时沉寂下来,静得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
段青泥依然缩在角落,远离地面的高耸处,目光却不自主地向下,与那白面具的男人隔空对视。两人始终未说一字半句。
如此僵持片刻,那人纵身朝上一跃,落定时轻得没有一丝声音——不过转眼一瞬,便稳稳出现在段青泥面前。
段青泥:“……”
双方距离陡然拉得极近,却因隔着一层面具的缘故,无法分辨来人的表情。
“来,我带你下去。”那人弯下腰,朝他伸出一只手。
段青泥没有拉他的意思,只摇了摇头,戒备地说:“不用。”
“相信我,不会害你。”
那人走近一步,段青泥立马退后:“我自己能……喂!你……放手!”
对方压根不待他反抗,直接拉人往怀里一勾,骇得段青泥惊呼一声,随后被带着连翻两堵高墙,轻轻松松跃至了符阳殿外。
不到半炷香时间,便已远离巡逻的范围,停在一处无守卫的偏僻大树下。
“咳……咳、咳咳咳……咳……”
段青泥吹了一夜冷风,又处于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如今一经落地,顿时耐不住心口锐痛,埋头便是一阵猛咳,咳得整个身体都压低下去,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而那人仿佛早有预料,先一步搀住他的肩膀,自袖中拿出一粒丹药,递过去道:“吃了。”
段青泥还犟着不肯张嘴,那人便捏住他的下巴,熟练地一扳一抬,强行抵着喂了进去——这一下的动作委实唐突。段青泥刚要发火,肩膀忽然感觉一温,冷不防搭上一件宽厚的外袍。
待回头时,那人仅着一身单衣,却将袍子裹他身上,严严实实绕了两层保暖。
段青泥:“……”
“先穿上吧。”他说,“你身子不能受寒。”
段青泥憋了又憋,硬是把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脏话全给压了下去。
及至片晌过后,那粒丹药起了作用,他渐渐不再咳嗽,心口的痛楚似也缓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