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家人一身骨血,弥足珍贵,至今世上只存一人拥有。
故而外袍落地时,殿内外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斑驳几点血渍,一时竟连议论声也降了些许。
“既然要查,你我便一样。”玉宿抬起双眼,波澜不惊的视线,堪堪与慕玄四目相对。
慕玄:“……?”
同一时间,段青泥也会过意来,连忙跟着接话道:“说得在理!要查我们都查,不能只盯他一个……如此才算公平。”
说着大跨一步,动作竟比玉宿还快。他做事一向不知犹豫,三两步便走到殿中央处,当着所有人的面,自顾自地开始宽衣解带。
“???”
“掌门这是做什么?”
“说好好的,忽然脱什么衣服?!”
“等等,他这意思不会是……”
如此一连串举动,瞬间所有人都炸开了锅,千奇百怪的什么反应都有,倒是十分默契地乱成一团。
“脱,都脱干净点!”段青泥一面揭开外衣,一面喝令众人道,“说了检查伤口,你们谁敢不脱?”
他那一袭青衣,料子原就轻浅单薄,如今褪去外面一层,里衣便如纱般挂在身前,仿佛一阵风就能全给刮跑。
周围几个年轻弟子皆是面面相觑,有些脸都涨红了,俨然不知如何是好;而年迈的那几位长老,当场坐不住了,拍着桌子怒吼道:“胡闹……分明就是胡闹!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诸位长老们,这也是为了长岭的安危着想,怎能说是胡闹呢?”段青泥随手勾住玉宿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咱们小王牺牲重大,带头给大家脱了衣裳。怎么他脱就不是脱,其他人脱就成了胡闹?”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一黑。
玉宿将外袍拾起来,哗啦盖在某位仅穿一身单衣,还飘来晃去的掌门头顶。
“此人行踪诡异,来历不明,所用招数皆非我长岭所授。”慕玄冷冷开口,“由他带头开始,也都是在情理之中……原就不分公平与否。”
“那不如这样好了,师父大人。”
段青泥撩开外袍,由暗处睁开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知几时布满了微妙的笑意。
“您既这么想查他,我也不拦着,尽管查便是了。”他挽着玉宿的胳膊,将他往前推了些许。
玉宿:“……”
正当慕玄要上前的时候,段青泥又幽幽补充一句:“但如果他身上没伤——自此之后,你慕玄卸去仙尊身份,干净一人离开长岭,余生不得踏入天枢山半步。”
慕玄浑身一僵,连带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顷刻蒙上一层阴郁的雾霭。
“哦,还有。”段青泥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低低咳嗽几声。片晌缓过劲头,方慢悠悠道,“……临走之前,记得跪着跟我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玉宿,是一只莫得感情的冷漠猫猫。
他天生漂亮,毛茸茸软乎乎的,虽然有一点点凶,但撸起来手感贼棒。
段青泥捡回玉宿第一个月,不小心撸掉了他的猫须须,于是玉宿变成了王宿。
段青泥捡回王宿第n个月,不小心撸秃了他的脑壳,于是王宿又变成了王佰。
王佰因为秃顶伤心过度,整日以泪洗面,所以……分裂出了副人格祈周。
第19章毁灭吧
查,还是不查。这一个问题,就是两条无法选择的死路。
慕玄一动不动,站在段青泥与玉宿面前,短短不过数尺距离,却难以朝前迈出一步。
双方皆是不发一言,于半空之中视线相接,周遭更是沉如死水一般,谁也不愿打破这场僵局。
直至漫长一段寂静过后……慕玄的表情开始扭曲,最终还是转过了身,与殿外那群守卫弟子道:“都愣着做什么?掌门手伤着了,还不速速为他止血!”
“……”
段青泥目光微动,内心深处缓缓呼出一口气,偏头与玉宿对视一眼——这一回,是他们赌赢了。
两人保持方才的冷静,看一群人熙熙攘攘围上来,有捧金疮药的、有端热水拿纱布的,纷纷忙着为他处理伤口,俨然连一刻也不敢怠慢。
而那些不依不饶的高层长老们,见状也只好顺着台阶下,开始不约而同地转移话题。
“那可是段家仅剩的一根独苗,就算半根手指也关乎整座山的命运……哪有事情比他受伤还重要?!”
“人家年纪再小,好歹是个掌门。我们这做长辈的,总不能倚老卖老,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
“是啊,青泥这孩子,也是吃过不少苦的。”每当这种时候,那和事佬傅憾必定出来端水,“小小年纪一身病根,旁边也没个亲人照料。他脾气是倔了一些,心眼倒不坏的——咱们切莫为此事伤了和气。”
于是转眼之间,周围众人又换了一套说辞。剩几个慕玄那边的弟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仙尊大人,那逃走的刺客……现在还搜吗?”
“搜!”
慕玄攥紧双拳,额顶青筋暴起,目光仍望向段青泥那头,一字字道:“先给我……去别处搜!”
*
“哈哈哈哈哈哈,掌门今天可太威风了!”
“你们瞧见慕玄和那几个长老的表情没有?……呜哇,就跟吃了苍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