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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朔年安排自己的员工去坐第三艘,待所有人都坐上救生艇后,他望了一眼身后混乱的人群,犹豫片刻,拿过一件多余的救生衣,跳下救生艇,再次衝进了雨中。
暴雨衝刷着顶层的船板,海浪不时翻卷着拍上来,刺骨冰冷。
雨水浸湿了他的头髮,殷朔年擦了把脸,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找了许久,拦下一位组织逃生的船员:
“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头髮的男生?”
他努力描述着对方的长相,“比我矮些,浅…金色的头髮。”
周遭实在太嘈杂,船员没听清楚,随手指向另外一个逃生通道,让他去那边找。
殷朔年衝进人群里,他跑向船下沉的一侧,暴雨中,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过去。
暴雨将四周的视野变得愈发模糊,船身已经倾斜将近四十度。
谈逸冉浑身湿透,一头长发束在脑后,身旁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暴风雨中,他脱下外套,递给身旁的年轻女人挡雨,自己则躬身护着怀里的小孩,艰难地扶着栏杆前行,朝这边走过来。
身后,公司的员工追了出来,劝说他回到救生艇上。
嘈杂声中,殷朔年看到救生员上前护住了不远处的两人,他按下心中纷杂思绪,跟随员工,回到救生艇上。
十米开外的地方,谈逸冉被婴儿的大哭弄得越发心急,他穿着长靴,脚下打滑,走得异常艰难。
“救生艇到底在哪里?她肚子疼走不动!”他焦躁地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忙说快了快了,搀着女人,终于到了救生艇旁。
第三艘救生艇已经离地,悬空挂在船沿,准备下水。船上几乎已经坐满,只剩下一个空位。
巨浪越来越高,狠狠拍在船身上,溅起恐怖的白色波浪。已经下水的救生艇发生了激烈的晃动,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谈逸冉脸上全是雨水,遮掩了视野。他扶着女人上船,又将怀里的小孩递给她。
女人哭着朝他道谢,在其他人的协助下,抱着孩子稳稳坐进救生舱里。
“快点下水!浪太大,再不放就来不及了!”
首揽绳不断下降,一旁的救生员催促着,又朝站在船沿的谈逸冉大声喊:“先生!别站在那里,很危险!”
谈逸冉扶着栏杆站起身,雨水流进他的眼睛里。
刚刚起身太快,他一时间头晕眼花,喘不上气。
“谢谢,”他抬手想擦把脸,“我能站稳……”
话未说完,只听身后的乘客们发出一声惊叫。谈逸冉下意识睁开眼,却见自己眼前是漆黑一片。
他以为那是夜空,直到水汽迎面而来,才发现,那是一道巨浪。
被恐怖的海浪吞噬的前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的不远处唤了一声。
谈逸冉怔了一下。他想回头,那浪却猛地拍在他身上,将他与周遭的一切都吞噬进湿冷的水里。
海水淹没了一切感官,他被猛地掀起,而后不断下坠,坠入一片汹涌之中。
上岛
一月一日。
由东海驶向新西兰的游轮航线上,风暴席卷了整个海面。
谈逸冉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浮浮沉沉了多久。他冻得四肢都快失去知觉,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等到意识再次恢復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在吻他。
阳光落在身上,周遭温暖干燥,勉强驱散了身上湿冷的寒气。
不真实的舒适感充斥着他的感官,有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嘴对嘴给他渡气。
对方用虎口捏着他的下巴,嘴唇发着抖,湿漉漉贴在他嘴上。谈逸冉被迫张着嘴,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周遭的气息很熟悉。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想不起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直觉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唇齿之间夹带着海水的咸味,一双有力的手按着他的胸膛。
谈逸冉大脑缺氧,肺里几乎快爆炸之时,终于“哇”地吐出一口水,醒转过来。
“小冉!”
谈逸冉倏然睁开眼,一个熟悉的面孔遮蔽着头顶刺眼的日光,出现在他面前。
殷朔年脸上挂着水珠,头髮也湿漉漉贴在额上,脸色苍白而狼狈。
谈逸冉一惊,当即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翻身从他怀里挣脱,跌在地上。
干燥的沙砾沾了满身。
他大口喘着气,迷茫地看向自己沾着沙砾的手,又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他们正处在一片开阔海滩之中,殷朔年狼狈不堪地跪坐在沙滩上,身上的风衣湿漉漉地滴着水,整个人局促而紧张,胸膛剧烈起伏。
谈逸冉趴在地上,一头浅亚麻色的长发贴在脸侧,身上又湿又重的毛衣淌着水,将他身边的沙滩浸湿了一小部分。
他努力回忆着落水前发生的一切,记忆却定格在被巨浪卷走的那
', ' ')('一刻。之后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便是这片荒无人烟的丛林岛屿。
海浪衝刷着海滩,天地间只有海鸥的叫声。
谈逸冉与殷朔年对望着,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
殷朔年端详他苍白的脸,躬身要来扶。
“谢谢你救我,”谈逸冉伸手挡开,脸色沉了下来,不住往后退,“但从现在开始,请不要碰我,我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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