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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回他没笑出来,就被人用双唇堵住了嘴。
嘴唇好软。
何明德也有些说不上话来了。
池旭尧只是含着何明德双唇,嘬了一口,就不知道要如何了,好一会儿,恍惚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画本子,不过是男女的,也不知对不对,舌尖也颤着,舔了何明德一口。
何明德的脑子哄得一下炸开了,之前的这些小儿似的调笑都不复存在了。他一手按住了池旭尧的后脑,张开嘴,舌尖勾住了对方的舌尖。他看着池旭尧一下子瞪大的双眼,闷笑一声,却把手握得更紧,舌尖嘬地更过分了。池旭尧方才知晓,一根舌头竟能做出千百种羞杀人的花样来。
水声咋咋,听在池旭尧耳中就成了雷鸣一般,羞的他只能紧闭着双眼。不知多久,连呼吸都困难起来,被人拉着,坐了下来。才被人放开了那条发热的舌头,转而在下唇、在唇角、在脖子上温柔地亲一亲。
等两人分开,池旭尧才发现自己竟然似小儿一般,叉腿坐在辉光的腿上。他想站起,却又腿软地紧。他只能靠着辉光的肩膀,不去面对这羞人的事实。
池旭尧闭着眼睛,感觉辉光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慢慢平复下来。然后他感觉辉光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耳朵,笑得蛊惑诱人:“王爷也硬了,王爷帮过我,是不是?今日我也帮一帮王爷?”
太过了!
池旭尧脑子轰一声,腿也不软了,嗫嚅几句,只能匆匆说一句“不必”,逃也似的出了房间去了。
啧。
何明德有些可惜,不过也慢慢地从冲动中平复了心情。今日太过了,唉,本来他只是想跟旭尧平日里的做法似的,撩一下,谁知道他偏又撩回来,一下子就上头了。不过总的来说,对一个人冲动,是好事呀。
好半天,池旭尧还没回来,反倒是水碧带着水玉、滴翠进来了,道:“王爷让奴婢打点行李。”
“啊?”何明德一下子站起来,“就羞地这样?”
水碧一下子回过头,其他两个丫鬟也是一脸吃瓜的促狭。羞成这样?羞成哪样?
水碧慢慢地道:“王爷说今日上朝,领了差事,即日南下巡视水道。侯爷不知吗?”
何明德这才反应过来。
再看几个小姑娘都满脸吃瓜的促狭,呵,我又不是你们王爷,当即摆摆手道:“那把我行李也收拾了。谁再看我安排谁明年成婚啊。”
几个小姑娘立刻把脸转过去了。
倒是端王知道何明德要跟着南下,很是不高兴。这次这可是个苦差事。
现如今六月七月,南方开始不断下雨,上奏的折子一封封送来,再下去只怕横贯大晏的渭河又要决堤。京城之中,二王必将恶斗一场,池旭尧打算出一趟京城避开。二来他也是从不知天下究竟是何等模样,就主动请旨南下,巡视河道,监督驻堤。
皇上同意之后,吩咐让柳瑞小将军带一队兵士护送。与从军之人一道,端王也打算同他们似的,只带着轻便行李,日夜兼程赶到颍州府。
何明德听他说完,笑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就吃不了苦?”
池旭尧迟疑道:“现在颍州府一直降雨,说不准真会决堤,很危险。”
“那我更要跟着了。”
池旭尧再要拒绝,何明德就开始念叨什么“占了便宜就要跑”“是不是负心汉”“唉,花花世界自然比糟糠夫有意思”。听得端王目瞪口呆,争辩不得,只能定下一同南下。
即是定下了行程,当下何明德便把京城之中的事情打点清楚,全部交给了绿浮。端王那边也是再三叮嘱了自己的人,办实事,不要卷入太子与大皇子的争斗之中。
过了两三日,事情定下,池旭尧带着圣旨和钦差印,并何明德、柳瑞两人,领着一队五十人的兵士,昼夜兼程南下。
走了五日,换了几次马,天气逐渐潮湿。越往南,雨下的越大,城内处处都是积水,更别提城外乡间小路,走一日下来,人累马疲,浑身都是泥浆。
晚上,一行人歇在驿站,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都在发愁。本来剩下的还有三日的行程,只怕要延迟到五日。
行走在外多有不便,何明德和池旭尧两人擦洗了,腰酸背疼靠在窗户边看雨。何明德给池旭尧脸上擦了药,仔细看了看,疤痕确实一点点减淡,松了口气。
何明德看着雨,也是担心:“来之前我查看了一下,上一次疏通河道还是七八年前,今年的雨这么大,之只怕是要出事。”
是啊。
池旭尧问道:“后世渭河还会决堤吗?”
“还会,不过基本不会再出现大的人员伤亡,就可以堵住。我记得还早些年,没那么多条件的时候,渭河决堤,是将士们用自己的身体堵住的缺口。后来国家花了许多的钱,专门治理河道。”
池旭尧叹口气,“眼下国库空虚啊。”
两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驿站的馆长送来晚餐,两人胡乱吃了几口。临睡前看到老馆长对
', ' ')('着大雨点香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求老天爷别下雨了。
到此次日,一行人都披着蓑衣,冒雨赶了两日,与颍州府的知府碰了面。知府把一行人迎进了官府,一行人才能洗了个热水澡,又热热地喝了姜茶,才缓过来。问起今年大雨,知府的应对,四十八岁的知府显得信心十足:“下官早就预备下了,不会决堤。”
池旭尧一一问了,知府也一一答了,全无错漏,果真是准备齐全了。
知府就请池旭尧留在府中休息,等再过十几天,雨就能停了,到那时端王与侯爷还能在颍州府游赏一番。池旭尧拒绝了。
颍州府的府城离渭河河道还有些距离,城里只有一条小的河道,供居民饮用,近几日水位虽然上涨,却不算什么。真正能看出问题的是颍州府的城外乡间,离城里还有一日的距离,那边直靠着渭河主道。没有城墙,全是农田和民宅,那才是一马平川。
池旭尧一行人要去视察的地方是那里。
知府连连劝了好些遍也无用,只能答应着明早与王爷一同前往。
谁知到了第二天,偏偏知府病中,烧的像个火葫芦,池旭尧看他都快喘不上气,还要跟着,就让他留下歇息了。他还是带着原来的一行人要走,走出府衙没多久,柳瑞吩咐五个兵士留在城中,小心隐藏。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数。
知府衙门里那些摆设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看着都是新的,不像是常用的。与它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府中的藏不了装修。无论是后花园的太湖石,还是新房子用的红木,还有府内偶尔飘过的熏香味,都价值不菲。看来这知府没少收钱,这种人,可不像是未雨绸缪,为民办事的。
若是渭河无事还好,可一旦因为他的疏漏,渭河决堤,死伤无数,知府必被问责。为了保命,这种人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就说不准了。
缺口
京城也曾连续下过半个月的暴雨,但是在内城有完整的排水工程,皇宫更是有无数宫女太监打扫,故而除了雨季潮湿,出行不便外,池旭尧并未直观感受到暴雨的影响。
直到一行人往下,到了一个叫裕阳镇的地方,这里靠着渭河,水土丰茂,村庄不断壮大,已经几千人口。但是祸福相依,今年雨季一到,这渭河竟露出了狰狞的面貌来。
一路上经过的河里湖里,水早就漫了上来,雨水汪在田里路上,处处都是黄色的泥水。
这么大的雨,也没办法打伞。池旭尧和何明德也穿着蓑衣,一脚深一脚浅来到河堤上。雨声本已经大到人要喊着讲话,但是河堤内河水的咆哮声竟盖过了雨声。池旭尧往河堤里头一看,黄色的泥水好似翻腾的长龙,从天边滚动而下,粗壮的身躯让人害怕那狭窄的河道经不住它一下的冲击。
这情景根本不需要再去问一些经世的老人,几人也都知道,这雨再下一天两天,堤坝可能就要撑不住了。
柳瑞脸色十分差,雨声太大不得不提高声音对着端王喊:“你们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刚一张嘴,就灌了一嘴的雨水。池旭尧和何明德默默闭上了要说话的嘴,推开柳瑞,用行动表示,不走。河堤边太滑,两人手拉手往前走了。柳瑞抹脸的手一顿,愤愤垮住了身边的兵士。
河堤上已经有几十个农户在搬运沙袋,池旭尧过去问了一下官府怎么应对的,领头的一个农户看他们穿的像是城里来的,也不知是做什么,也没什么好气,道:“怎么应对?还能怎么应对?发了榜,让我们自己应对。”
说着,想起农田被淹,朝不保夕,不由得狠狠骂道:“狗官!他娘的到时候以为城门一关就没事了?皇天菩萨看着呢,到时候洪水不退,城里也照样要被淹了。”
说话的功夫,肉眼可见地水位上涨了些。这农户看了好一会儿,一抹脸,拎起插在地里的锄头,带着哭声道:“修什么堤,都逃命去吧。”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竟也真就离开。
农户能走,池旭尧却不能真的不管。何明德来之前看了地理志,这次渭河沿岸都受到了影响,尤其是过平原的这百里的地方,河道变窄,淤泥下沉,好几年没有清理,如果没人管的话,必然决堤,这往下受灾的民众何止千万。何况大灾之后必有瘟疫,所过之处,几年不能恢复。
几人当机立断,让两个兵士拿了手令,让颍州府的知府派人,沿河岸线往上督促各级官府应对。余下众人一边去城内寻找有经验的人,一边把颍州府驻军调来准备。一切都安排妥当,一行人就在河堤下的农户家中住下。
池旭尧把一切都吩咐定了,已经是傍晚。何明德给他端来晚饭,他吃了两口,忽然道:“辉光,你明日就回京城吧。”
何明德早知道他要这么说,一口拒绝:“我跟你一起来,现在就走算什么?再说,情况也不一定就糟糕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虽是这样说,两人却都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本来各州府往上递晴雨折子的时候,京城里都以为下面做好了准备。谁知道这颍州府靠的最近,准备几近于无,实
', ' ')('在是胆大包天。端王头一回面对这种事,心里也没有底。他对渭河河灾的全部了解就是在十年前的折子里——洪水滔天,十户九空。
他这次同辉光一同出来,本来只是想多与他相守些时间,谁曾想竟把他置于这样的境地中。
何明德知道他担心,却没说,而是自然地讨论起明天的事情来:“晚上柳小将军带人守河堤,如果有事会预警。明早还不停雨,我就安排下面村镇的百姓撤离进城。”
“好,让他们去住知府后衙,让知府去守城门,看他怕不怕。”
池旭尧还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怎么说。两个人熄了灯,也如同那晚的馆长一般,默默祈祷明日情况转好。
只是第二日的情况并不如人所愿,雨还在下,即使柳瑞他们忙了一夜,水位线也已经涨到了与堤坝齐平。有一段三十多米长的堤坝,已经被冲击的松动,柳瑞正在带人加急加固。他滚了一身的泥,看到池旭尧来了,顾不得尊卑,道:“王爷,你今日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必须进城去!”
池旭尧被他甩了一脸的泥浆,道:“我走了,把你们丢在这里赌命吗?”
这时候也没人再抱着什么乐观的心态了,都知道这堤基本是保不住了。
柳瑞反倒是笑了笑,道:“王爷,我是柳家人,赌命保民是我们家的祖训,我可不能走。”又指了指后面那群人,“堤后面使他们的家,他们该赌命。可你们用不着。”
在京城时,除了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人臣,端王很少觉得自己与柳瑞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爱游乐的少年郎,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柳瑞、还有更多的人,与自己的不同。
大家背负着不同的命运,各有沉重。
柳瑞以为自己劝通了他,刚要叫来士兵护送他进城,忽然听端王也笑了一笑,道:“你姓柳,我还姓池呢。”
说完,看了一圈,道:“是需要人去挖土吗?”
径直往前去了。
柳瑞看着跟在后面的何明德,想让他也劝一下,何明德的回答是挽起了袖子,耸耸肩,“他姓池,我姓何池。”
柳瑞愣了一下,骂了一声,心里却是松了许多,跟着去干活了。
池旭尧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心,在把第一个装满沙土的袋子堵在堤坝前时,就安定了。他也曾迟疑他参与夺嫡,笼络士子,与皇兄是否有所不同。现在他可以回答自己了,他们不同。皇兄相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他不这样觉得。他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或是“以后给百姓带来的价值”就比眼前的任何一个人更高贵,皇兄说的那些只是自私的借口,他们不同,他走的道问心无愧。
情况并未变好。
一个时辰之后,忙着的人忽然听到预警的人敲响了锣。众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纷纷往前奔逃。跑不过百十步,就听一阵轰然巨响,回头一看,黄龙终于冲垮了一段堤坝,追了上来。众人跑不及,转眼就被冲走几里地,幸而一行人没散开,从齐腰身的水里互相拉扯着攀上了高处,心都凉了半截。
渭河水滚滚而下,从缺口中奔涌而出,转眼就淹了十几里地。缺口水流汹涌,众人一筹莫展,不知要如何去堵。可若是不管,只怕要不了多久,顺着缺口往两边延伸,百里大堤转眼就成泥水中的一抔,到那时更是无可挽回。
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哭声。池旭尧不必转头也知道,那是颍州府驻军,家就在这汪洋之中。
就在士气低沉之时,何明德忽然想到一个法子,道:“这道缺口太大,水流太急,现在下去加固太危险,也太难。不如沿线上下,相隔十里二十里之处,开几个小缺口分流,这边水速降下去,我们再去加固。”
这能行吗?
柳瑞有些着急,“现在去挖缺口,之前不是白加固了。况且你这法子也太危险,万一不行,缺口更多,大堤溃败地更快。”他看看洪水,咬咬牙,“不如就这么直接去堵。”
说着,就要拉人。颍州府的驻军却都是有些迟疑。
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但是在这水中站都站不稳,怎么去加固堤坝?这与送死又有何区别?
柳瑞见众人不动,猜出他们在想什么,有些愤愤地看着端王,等着他下命令。
两种方案都危险,也都不知效果。池旭尧这辈子都没这么悬着心过。
但决定是一定要下的,众人都等着他的回复。
池旭尧翻来覆去想了几遍,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按辉光说的。我与辉光往南,赵都尉带一队往北,柳将军守在远处,若是这边水势变缓,记得挥红布示意一次。等你们这边堵住了,再挥红布示意二次,我们堵住各自的缺口。”
众人只能依令而行。
池旭尧、何明德二人心里没底,带人先只开了个五米的口子,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应。一直掘开缺口,直到快有十米,就见远处堤坝红色一闪,看来是方法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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