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思歉意的解释道,“阿远胆子有点小,怕生。”
卿远抿着唇不说话,其实他什么都懂,宫里头这些个公主都没有善意,他漆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安宁。
安宁看着比他矮的卿远,越看越觉得好笑,他干嘛这样看着她,若是先前是受惊的小鹿,那现在就是有点凶的小狗,满满都是警惕,却没有一丝震慑力。
“阿远弟弟,叫一声安宁姐姐啊。”她一时兴起,话语里带着几分戏谑。
闻言,卿远的嘴巴抿得更紧了,没打算叫。
卿九思无奈一笑,“安宁,阿远胆子小,你可别欺负他。”
安宁切了一声说:“我哪有欺负他呀,我是护着他。”紧接着又对卿远说:“你叫我一声安宁姐姐,以后我护着你怎么样?”
“叫啊。”他越不叫,安宁就越想听。
卿九思无奈的看着这幕。安宁本就是个半大的小孩,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她低头看卿远,“阿远,安宁比你大,应当叫一声阿姐。”
卿远不想叫。
最后迫于压力慢吞吞叫了一声,“安宁姐姐。”
安宁如愿了,笑得跟朵花似的,应了一声:“乖。”
卿远难为情的偏过头去。
卿九思给安宁使眼色,言下之意适可而止啊。
几人坐下来,卿远本就是抽空过来有事,开门见山的问:“阿姐,你真的要随太后娘娘去承德吗?”
“对呀。”卿九思轻声说:“阿远在宫里头要听夫子的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可我不想你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卿远别扭的说,声音很小很小。
见状,安宁笑着插话,“九思,要不你就别去了,你看嘛,你阿弟也不想你去。”
卿九思低头轻声细语的说:“阿远,你为什么不想阿姐去承德啊?”
卿远不说话。
边上的安宁说:“阿远弟弟,你该不会是怕吧?”
卿远:“才没有。”
“就算怕也没什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阿姐走了,还有我呢,保证谁都不敢欺负你。你别怕。”
“……”
安宁逗着逗着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了,卿九思一脸无奈的看着这幕。
七月初,卿九思还是跟着太后去了承德山庄。去之前还正儿八经的嘱咐了安宁,让她帮忙看顾一下阿远。
安宁爽快的应了。
卿九思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些日子在她的熏陶下,卿远比起以前大方多了,他毕竟是个男孩子,算算不小了,明年都十岁了,总是要放手让他自己经历一些事情的。
马车里,太后见卿九思像是有心事的样子,问:“可是在想你阿弟?”
卿九思点了下头,“可能我刚走阿远会不太习惯。”
过了会儿,太后问:“阿远明年十岁了吧。”
卿九思“嗯”了下。
“也不小了。阿远是男孩子,若是望他以后成为像你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应该早点锻炼他,让他独立起来。”
“臣女谢太后娘娘指点。”
“……”
承德离京城不算远,也就两天一夜的路程。承德山庄很大,风景很好,扑面而来的风都像是能吹走忧愁似的。
卿九思住进了摘星楼。秋雨性子活泼,转来转去看了个遍,兴高采烈的说:“郡主,这地方可真大啊,后头还可以出去,出去就是凉亭,湖泊,风景太好了。”
“以前没来可真是亏大了。怪不得太后娘娘每年都会过来住一段时间,奴婢觉得这儿比皇宫好多了。”
“秋雨!”春枝微微提高音量,打断,“慎言。”
秋雨看了眼脸上依旧含笑的卿九思,才微微放心,又朝春枝吐了吐舌。
过了会儿,卿九思四处看看,收回目光,轻笑着:“来这儿你们也不必太拘谨,不过平日里言行举止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别落了口舌。”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身体难免疲乏,她很早就入睡了。
在承德山庄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基本上都是跟太后待在一块,山庄里面有个佛堂,太后年纪大了,常常在里面一待能待大半天,卿九思也陪着,无一丝怨言的陪着。
一连好多天,这点倒是让太后对卿九思刮目相看,也越发喜欢了,这等鲜嫩年纪的女孩子能这般沉得住气,着实找不出几个来。
如桂嬷嬷所言,真长大了。
太后很是欣慰。
是夜,风刮得比以往大,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了,卿九思本上了床,又怕夜里着凉,便吩咐春枝再去拿床被褥来。
这些日子她没让春枝和秋雨守夜,承德山庄安全得很,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卿九思睡得迷迷糊糊,忽地觉得有人正盯着她,全身是血,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猛地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