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的人,都长得这样诱惑人么束星坐在亭子里,看着狐狸屋里屋外地跑,忙来忙去。
若是狐狸听了这话,保不准要说:狐族的人美是美,但他运气好,捡回来了最好看的那一个。
但也确实是束星看过最能魅惑人的容貌了,加之狐族天生会魅术,妲己能诱得纣王,倒也不是什么毫无根据的事了。
这亭子自然也是柳逐云搭的,亭下是开渠引进的小溪,不远处就是飘着浮萍的池子。池水里红白相间的鲤鱼慢悠悠地游动,阳光能映平坦的池底,照得那松软的白沙也泛出细碎的光来。
飞扬的亭角与绕在一旁的翠竹相得益彰,隐在茫茫山林里,颇有些隐世之意。整座房屋的布局都按照苏州园林的样式,清林雅居,格式朴素却又无不透着奢华。
毕竟都是柳逐云用钱砸出来的,所有的用料都要最好。
怕这少年住的不习惯,怕这少年受委屈。但其实哪儿有那么娇气,不过是爱得太深切,恨不得藏心里最柔软那处放着。
不远处被狐狸扔在草丛里的狗叼着自己颈子上的红绳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抛下了,又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受待见,怕弄脏了这漂亮的庭院,局促地在原地转圈儿。
束星看它可怜巴巴的模样,觉得又好笑又可怜,招手喊它过来。
狗,过来。那狗叼着绳子,呜呜叫着,不敢动。
还是那狐狸刚好出来看见了,轰它过去,喊你动就动。十足的恶霸模样,看得束星哭笑不得,难怪这狗这么听话,原来是怕他。
那狗四只爪子收着,只踩那一小块地方,生怕弄脏了什么地方,呜呜夹着尾巴走过去,走上亭子的石阶,坐在里束星几步远的地方。
这狗长得虽然不讨喜,但那可怜模样倒挺戳心。束星又招手喊它过来,它才靠近了,离束星脚边儿就两尺远的距离。
狐狸一看它听话了,收了自身威压,又进去忙活去了。
他要证明他不比柳逐云要差,柳逐云能做到的,他自然也可以。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若是柳逐云的嘱托,何必做到这样呢还吃力不讨好。
狐狸自然有自己的思量,死赖着不走也不过是因为
白敛把软榻上少年最喜欢的那枕头收进乾坤袋,呼了口气,脑袋顶的狐狸耳朵抖了抖,听见了什么声音。
转头一看,那少年正蹲地上隔着几步远给那狗扔肉干吃,那狗颇有些受宠若惊,晃着尾巴咬来吃了,咬的格外卖力,嚼了又嚼。
狐狸这一看又吃味起来。说好的嫌弃那狗呢怎么一会儿没盯着又喂起来了
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看着那收了浑身冷冽的少年孩子一样蹲在地上,狐狸的目光也柔和下来。
人类总说这世上一物降一物,总会遇到相生相克的人,果然是有些道理。
狐狸没头没尾地想到,掂了掂手里的乾坤袋拴到腰上后走了过去。那狗一看他来了,叼着地上剩的肉干缩到角落里去吃,那地上的渣都舔干净了,生怕弄脏了这亭子。
束星重新坐到亭中的椅子上,缓了缓腿上的酸麻感,看着那狗觉得好笑。
莫要吓它了。束星冲白敛说道。
狐狸瞥了一眼亭子角落里的狗,那狗呜呜地把尾巴夹得更紧,生怕惹了他不快。
狐狸想着他怎么可能和这连灵识都没开的狗一般见识,嘴角一咧,昂首阔步地从狗面前走过去了。
这狐狸化作人形后似乎有了支配比他实力低的兽类的能力,怕他把狗吓坏了,束星挥手让那狗从亭子里出去。
去,喝点儿水去。那狗赶忙跑了。
狐狸脸上瞬间垮下去了,一脸的不高兴,但狗是他自己牵回来的,想着以前他当少年宠物时这少年对他可比这狗好上好几倍,心里才平衡些。
像是知晓束星刚刚蹲太久腿麻了,他在少年面前蹲下身,修长的色如白玉的手指抚上少年的小腿,力道适中地捏揉。
从束星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狐狸的发顶,如瀑布般的银发披散在肩后,间或滑下一两缕垂在脸前。高挺的鼻梁,柔和的眉峰,扇般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一袭白衣衬得这狐狸好看的紧,让束星移不开眼。
都准备好了。那狐狸说,声音如那天夜晚初见般,轻轻柔柔的。
束星终于能转开视线,正好看见趴在小溪边喝水的狗,便问道:那狗呢
给它留了十来天吃的,它自己晓得按量吃。说是晓得,也不过是这狐狸用兽语威胁一通。毕竟这狗以前流浪,知道饿的滋味,保不齐就吃多了。
那就好。束星动了动腿,知道他要走了,狐狸也就松了手。
这次离开大约要十几天,毕竟路上的行程就要花上许久,等回来时这屋子里的东西怕是都要积上一层灰了。
但这狐狸说了到时他来打扫,恨不得把所有事都拦到身上,束星觉得他这幅样子也颇为有趣。
狐狸走过去冲那狗呲牙咧嘴了几句,吓得那狗连连后退,束星看那狗都要掉水里了,赶忙上去隔开他们。
说了莫吓它。少年面上有些无奈的模样。
这倒是他错怪了白敛,兽语不呲牙咧嘴没法说呀,毕竟这狗就是条普通的狗,肯定要声音配上面部表情才能表达清楚,是以就显得狰狞了些。
狐狸被训了,有些怏怏不乐,连头顶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好了。束星见不得这副可怜模样,牵着他的手腕走,没有怪你的意思。
狐狸这下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只牵在自己的手上面,恍恍惚惚就被牵出了阵法,好几次差点儿踩到机关上。
那少年的手心是比他略低了些的温度,柔软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及狐狸的肌肤,惹得狐狸面上也浮起层薄薄的红晕来。
他望着那少年纤薄的背影,风吹过,月光般的银色发丝与那少年的一缕乌发相交缠,如纷乱的心。
第44章第44章狐之语(十七)
说走那便是真的要走的,束星这孩子,一旦做了什么决定,还真没人能让他改回来。就算知道去了不过为时已晚,不过是徒留寂寥,然而还是自虐般想要搜集柳逐云最后留下的痕迹。
毕竟,他是喜欢柳逐云的,像喜欢那幼时自己的保护神一样喜欢,依赖又眷恋,孩子一样天真又纯粹的感情。虽然躲躲藏藏不愿表明,但喜欢是做不了假的啊,就算捂嘴不说,那感情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喜欢这心情是那样暖的温度,连束星自己也惊异于自己竟还有这样炽热的情感,也只有柳逐云还傻乎乎以为这人不喜欢自己。
最近午夜梦回,束星总能梦见柳逐云还留在身边时候。梦中柳逐云一袭青衫,凤眼中满是柔和笑意,等着他的答案。那人是那样温柔又纵容,包容着他的一切,让自己能够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摆到明面上等着人来哄。
但梦中那句【踏平仙界】在最后总是没有说出口的,每一次。因为要是没说出来的话,那人便不会离开,清醒时他总会这样想,于是在梦中便循着那想象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