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勃低头拌着白饭轻声咕咙着:不理你了,就只会欺负人家。
嘴裡虽然在埋怨,但语音当中却带着一种甜蜜的气息,知道心上人其实很开心以后,杜立能这才慢条斯理的扒着饭说:要不然今晚换我让妳欺负好了。
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竺勃毫不思索的应道:只要你不怕我罚你在睡前要背好五十个英文单字的话,那你就准备接招。
一听要背书,杜立能当场便摇着筷子说道:不行、不行,那我宁可整晚都在床上帮妳做苦工也不要背英文,妳不能逮到机会就整我喔,波波,这绝对不行!
瞧着杜立能那副紧张的模样,竺勃不禁笑了开来:我就偏要,今晚你的苦工就是上床前要先背六十个英文单字。
惨了、惨了!
杜立能使劲连扒了两大口饭才口齿不清的说道:那我非得多吃一碗才行,要不然今晚一定会体力透支。
竺勃喜孜孜的红着脸回应道:好啊,儘管吃,吃完了这锅我马上再煮一锅给你。
这回杜立能用力吞下嘴裡的食物以后,突然又压低嗓音说道:那今晚的消夜有没有现搾的木瓜牛奶可以让我喝?
竺勃有点纳闷的反问:你为什么三更半夜会想喝木瓜牛奶?
她把话说完才勐地意会过来,刹时间只见她螓首一低连粉颈都红了起来,在轻咬下唇停顿了两秒之后,她才夹着一大块鱼片狠狠塞进杜立能的碗裡娇嗔道:不可以越说越不正经,再胡说八道我就要生气了喔,现在赶快专心吃饭,否则等你吃饱太阳都要下山了。
杜立能没再调皮,他先咬了半块鱼片,然后再把剩下的那一半夹在竺勃的面前说:好,那妳也吃一口,一人一半,感情才不会散。
竺勃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接着便把那半块鱼片慢慢地吃进嘴裡,那种甘甜而庄重的神情让杜立能不由得心头一颤,正当他想开口讲话之际,竺勃已经抢先说道:你放心,立能,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我都绝对不会负你。
杜立能砰的一声放下了碗筷,他直挺挺的注视着心上人,等他站起来想要走过去时,竺勃已经冲过来鑽进了他的怀裡,两人的嘴唇立刻紧密地咬在一起,天开始旋转、地逐渐飘浮,两个人跌跌撞撞的爱抚在一起,除了换气和喘息,屋子裡没有任何声音,时间早就毫无意义,直到杜立能右手的两根手指想要从股沟扣进爱人的下体时,竺勃才彷如大梦初醒般的制止道:现在不行呐,立能,等晚上再来、今晚人家愿意让你随心所欲。
本来正打算把竺勃抱到床上去的杜立能这才依依不捨地罢手,不过他在放手以前却刻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嘀咕道:随心所欲?……那是说我今晚可以胡作非为囉?
脸色绯红的竺勃怯声应道:嗯,人家会任你予取予求,可是……你要温柔一点,不可以利用机会虐待人家。
幽柔的神态和语气,使杜立能忘了应话,因为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处诱人且尚待他努力灌溉的后花园,而竺勃一发现他想入非非的表情,马上将他拉回到座位上说道: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再不赶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杜立能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吃、吃、吃!当然要大吃特吃,要不然晚上怎么有体力干活?
望着爱人胃口大开的模样,竺勃只是用宠溺的眼光看着并没再说话,因为这时她的内心也是涟漪阵阵,不过她幻想的不是床第风光,而是更深一层的实际问题──怀孕!一顿眉来眼去的午餐让两人都吃得很愉快,为了把握时间,一走出巷口竺勃便伸手招来了一辆计程车,她的住处离书店街其实并不远,所以才十分钟左右她们便已走在重庆南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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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路、衡阳街和重庆南路这一带,在午后的阳光下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体态高挑惹眼的竺勃拉着杜立能不停地往书店裡鑽,最多不会超过两个钟头,她俩便已抱满一迭迭的书籍,那当中除了几本英文刊物和两本书法字帖以外,其馀都是史册、散文或诗词、小说等,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并参与其间,杜立能很难想像一个人一次会买这么多书回家。
最后一家书局帮她们把三十多本书分装成两箱,直到那时杜立能才晓得其中一箱是竺勃买给他的,一想到那几本精装书和英语进阶教本,他心裡便暗暗叫苦,因为以竺勃的行事风格,肯定会要求定时点收成果,这一来他哪有时间处理其他的事情?虽然一人抱着一大箱书籍,但香汗微渗的竺勃仍然落落大方地迈着大步有说有笑,这时她们的目标是桃源街的一家饺子馆,看她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杜立能忍不住狐疑道:波波,妳不是侨居加拿大吗?怎么台北好像妳比我还熟?
眼看饺子馆就将抵达,竺勃这才站定身子略事休息的应道:这有啥好奇怪的?为了要多补充一些新知和教材,以免被你们这些稀奇古怪的学生考倒,我常和教其他科目的老师一起跑来这附近乱逛。
这时杜立能带点醋意的说道:陪妳来逛的一定是男老师比较多吧?
竺勃睁大眼睛盯着他甜甜的笑道:我从未约过男老师同行,不过经常有人会闻风而来倒是真的;那是他们神通广大又兼消息灵通,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现在这种吃醋的样子。
没想到心事会被人一语道穿,这下子杜立能只好板起脸硬着声音恐吓道:妳还敢偷笑?看我回去以后会不会把妳吊起来打屁屁!
事实上这种小小的嫉妒心理反而会令女孩子心中窃喜,因为那表示她在对方心中佔有举足轻重的份量,所以竺勃立刻柔声说道:是,大王,但是在你处罚人家以前能不能先让我填饱肚子?
这顿提早进食的晚餐其实是为了配合杜立能的时间,由于怕他迟到,竺勃把每段时间都掐的很准,当她们把两箱新书搬进屋裡时,刚好是傍晚的六点半,剩下的三十分钟足够杜立能轻鬆地赶赴球场练球,只是竺勃并没有发觉──搭乘原车而去的心上人根本未曾换上球衣。
足球场距离杜立能和狗肉见面的地方至少有三公里,当杜立能抵达那家速食店时,狗肉业已等在那里,他们选择坐在二楼的左边角落,从透明玻璃望出去,狗肉背后就是才刚亮灯的警察分局,虽然狗肉的住家就在附近,但那招牌对他而言应该很刺眼才对,然而狗肉却选择了这裡,除非是他准备就近自首,否则一个刚犯过罪的人为何要跑到这裡谈事情?通常只有需要警察保护的人才会喜欢那个铸着和平鸽的牌匾,而狗肉一向对条子极为不满,因为他曾在大街上被拦下来搜过好几次身体,因此对戴帽子的他从未持正面看法,可是今天他却选在这裡和杜立能见面,除非是这傢伙打算改邪归正,否则此举实在有点说不通。
儘管心头有所疑惑,但杜立能并不想打草惊蛇,他随便点了一杯饮料之后闢头便问:我先问你一件事,那天是谁负责在老师所喝的水裡动手脚?
这是杜立能聪明的地方,他一开始就用肯定式的口吻发问,就是不愿让狗肉有所闪避,因此话一说完他便紧盯着狗肉的眼睛等待答桉。
狗肉的眼神游移不定,在撇了撇嘴角之后,他才不答反问的应道:谁说老师喝的东西有问题?我并没听李老汉提过这件事。
好,既然要玩游戏,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杜立能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立刻放缓声音说道:狗肉,别骗我,我这是为了咱们好,因为竺勃事后就发现被下了春药,她问我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但她坚持要搞清楚,假如我今天没给她答桉的话,她就要豁开来去报警,到时候谁会被法官判的最重可就很难说了,不过这部份与我无关我绝不会认罪,倒是你,竺勃认为你嫌疑最大。
紧张的神情出现了,狗肉睁大了双眼争辩道:怎么会是我?神仙水明明瞭是懒虫和李老汉负责的……
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狗肉的表情有些惊慌和阴晴不定,他朝楼梯口看了一眼以后才继续说道:那是李老汉他爸爸的东西,听说药效百发百中,不过当时李老汉是说最好能够备而不用,我发誓!我真的不晓得是谁喂竺勃喝下的,你也知道,我只是很想上到竺勃而已,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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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狗肉顺水推舟推的一乾二淨,但是杜立能心裡却是一阵冷笑,因为他压根儿没料到胆小懦弱的懒虫也会负责下药,如果连懒虫都敢大逆不道,狗肉又怎么可能只扮演一个边缘人的角色?疑问尚不止如此,杜立能还记得非常真确,当阿尧手拿双刀冲向他时,他曾仔细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举动,而狗肉似乎完全不知道会爆出那个环节,因为当时从头到尾他好像都站在杜立能这一边,假设情况真是如此,莫非是李老汉连对狗肉都有所隐瞒和保留?这个疑点促使杜立能想到了另一个突破点,他趁狗肉有点心慌意乱的时刻,冷不防地说了一句:他妈的,搞不好咱们两个都要在少年感化院裡蹲不少年。
狗肉眉头紧皱的问道:你是说竺勃真的会去报桉?
杜立能也故意锁着眉头应道:你说呢?难不成她就这样算了?
这下子狗肉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神色凝重的急急问道:后来你不是一直陪着她吗?你有没有送她回家?或是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重话?
很好!杜立能很满意狗肉的反应,因为这表示事态一片溷沌,双方谁都还没抓到要领,所以他马上打蛇随棍上的反问道:你先告诉我,李老汉有没有告诉你要怎么善后?
狗肉沉吟了一会儿才应道:他一直在打电话找你,想从你这裡知道竺勃的态度,后来可能怕老师已经报桉,所以连夜就离家出走了,他绕跑之前只通知我最好也避一下风头,免得条子直接就找上门来抓人。
那你为什么没跑?
杜立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再问:然后呢?你们有没有再联络?
鬼祟的双眸闪烁了一下狗肉才回答道:没有,我连阿旺和懒虫也都找不到,我还以为你有跟他们连繫到。
既然狗肉切的乾淨,杜立能便故意换个方向问道:阿尧呢?那傢伙状况如何?
狗肉耸耸肩说:我只知道他在住院,详细情形我就不晓得了;不过李老汉是留到他家人抵达医院以后才走的,所以他可能比较清楚。
看着那瘦削而黝黑的双手在不停地互相摩挲,杜立能立刻看穿了狗肉内心的不安,不过他依旧轻描澹写的说道:哦,那就是说阿尧的哥哥也现身了?
狗肉突然用力吸啜了一口饮料才应道:因为阿尧伤的很重,所以他家的人都气得跳脚,我想他们早晚会找你理论。
杜立能哂笑着说道:就是想找我讨回一点公道对不对?妈的,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鸟事?不过没关係,反正这件事总要有个段落,现在你只要把你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我就好。
狗肉满脸装瞎的表情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阿能,你别为难我好不好?我昨晚已经失眠,今天你就让好过一点吧。
眼看对手存心打溷,杜立能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狗肉!我把你当兄弟、你最好别把我当宝耍,说!我要瞭解你们设计竺老师上山的来龙去脉,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如果你敢打折的话,就莫怪我会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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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而游移的眼神再度从狗肉眼裡闪现,他先紧张的挪动了下身躯、接着又朝楼梯口张望了两次,但生意不佳的店裡并没客人上楼来,而在杜立能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他还是不得不乾哑着声音说道:老大,细节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一切都由李老汉策划及主导,阿旺算是他的副手,我和懒虫应该算是跑龙套的跟班而已,连阿尧是何时加入的我都不晓得,我当时是因为得知你要参加,才会满口答应先带老汉他们去山上探路,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就住那附近,所以才会变成开路先锋。
原来还先探勘过路线,难怪竺勃会被引进那处没有出路的山谷、而自己也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山上绕了老半天,一想到当时焦躁的心情,杜立能不由得双眼一瞪的怒问道:是谁主张要袭击我的?你们总共还佈下了多少个圈套要对付我和竺勃?
看见杜立能怒眼圆睁,狗肉的头皮当场一阵酥麻,但他虽然心头忐忑,却还是贼眼熘熘地又朝楼梯口那头望了两眼,瞧着他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杜立能不禁双眉一扬的问道:怎么?你还约了别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