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招来身后的嬷嬷,朝郑氏奉去一册子,“今日前来,正是为此事,还有些个薄礼。”
郑氏不经意扫过册子上,足足三十样有余。
这,,,,,来意昭然。
“二是.....”苏氏又笑:“若是郁夫人方便,且等郁大人的消息,不防先让先生去合合两个孩子的八字,若是郁夫人这头肯了,那自是皆大欢喜,哪怕不成也算结成一段善缘。”
话点到此处,郑氏自是明白,肯与不肯都在郁家,若是不成也无妨。
苏氏这般为人,不由得让郑氏对她妥了几分心,不光是面面俱到,还是个善心人,又是这样的身份,崇阳郡苏家出来的人,规矩礼性自然没得说。
她转头吩咐钱妈妈去院中取写了郁桃生辰八字的红帖,一面想起,应当先见一见韩家这位世子,便问,“说来笑话,久闻韩世子盛名,却不曾有机会一见。”
苏氏了然一笑:“祎儿今日府衙事务耽搁了,等晚些,我自让他登门拜会郁夫人。”
“劳烦世子辛苦来一趟。”
郑氏心里才算落了稳实。
苏氏取走郁桃的八字红帖,顺便留下韩祎的八字,不忘问上一句,郁府拜的是哪处的先生?
这算命先生,各处有各处的风俗,郑氏一向不大信这些,请的也是普化寺的大师。
苏氏让她妥心,说这八字会快马送至司天监仔细查看。
郑氏面上带着笑,心里却觉得这算不上什么好事。司天监是天子脚下的人,闫韩侯府与宫中的那层干系在,自然能一用,但若是说出对阿桃命格不利的话,岂不是一言定生死,与这韩世子尚且成不了婚便罢,以后又当如何?
她还是担忧闫韩侯府权势如此,若阿桃过去,又怎么自处?
闲话一阵,老太君有些咳嗽,苏氏瞧着时辰,且谈的差不多,便要离去。
且那杨氏与郁苒二人,从临安往平阳城来回奔波,郑氏吩咐管事腾出郁苒从前的院子,供二人留宿。
尔后,她亲自将客送上马车,在门檐下站了许久才返身回院中。
管事来报,说杨氏与二小姐已安顿好,又另指了会做饭的厨子去那头。
郑氏点点头,独自坐定片刻,从抽匣中拿出早晨未看的信。
粗略扫过,通篇皆是在感叹阿桃这番造化,要她务必好生招待韩国公夫人,切莫意气用事。
郑氏忍不住冷笑,当真是瞎了眼,未曾瞧出郁岁游这般阿谀奉承又鼠目寸光之人。
钱妈妈自外头进来,手里捧着的正是闫韩家送来的礼单。
与寻常官宦人家上门提亲别无二致,只是瞧过东西,才发现送来的都是上上层。
诸如那颗珊瑚礁宝,瞧着不甚大,从正面看才看出一个吉字,难得用心。
“都放在外库房吧。”
郑氏亲自一一清点入库,又亲眼看着钱妈妈上锁。
她立在一旁,心里叹气,如今八字没有一撇,指不定还要退回去的。
哪怕是闫韩家呢?若是韩世子本人金玉其外,她也不会将这门婚事应下。
思及此,回院中,郑氏立刻沓纸匀墨,给京中的大哥去了一封书信。
夏日里天黑的晚,忙乎一下午,晚膳之后,郑氏才有闲暇坐在榻上喘口气。
蔫儿热的天,晚间的风带着点凉意,郑氏靠在软枕上渐渐阖眼。
约莫晚灯的烛火被点亮,天儿已然全暗。
钱妈妈盯着院里的小丫鬟将花草往廊庑上移挪,扭头看见管事匆匆过来。
“钱妈妈。”
管事放轻脚步,小声道:“前院来了位客人,说是闫韩家晚辈,前来拜会夫人。”
钱妈妈点点头,喊他好生招待着,便进屋去唤夫人。
郑氏睡眠不算浅,听见钱妈妈附耳说那韩世子来了,从榻上起身。
透过窗纱往外看,廊庑已然亮了雕花灯笼。
她坐在妆梳台子前,问:“是何时辰了?”
钱妈妈回:“戌时正点。”
郑氏有几分诧异,边往外去边道:“这般晚了,那韩世子才过来?”
“正是呢,章管事得了信就来禀报,并不曾耽搁。”
于是,郑氏脚下便快了些,走到宴客的厅堂外方才放慢脚步。
厅堂内燃了四五盏落地罩灯,山水画描绘的插屏宝座隐隐遮住内里。
郑氏从间隙中能瞧见里头的年轻人,只是一个背影,似松柏挺拔修长,长身玉立。
听见脚步声,年轻人转过身,等看清来人,不慌不忙的揖下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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