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五感到费解。
刚刚他分明挥手打落那支笔了,那支笔怎么还会砸到小世子的手臂上,难道是笔落的过程中砸的?
云泱狡黠的眨眨眼,道:“我没事儿,给我倒碗茶去。”
“是。”
云五迅速去茶案上取了碗热茶过来,确定不烫手了才递到云泱手里,见小世子面色莹润,双目灼灼有神,眉毛也愉悦的舒展着,哪里还有半分病弱受伤的样子,又惊又喜道:“世子没事?那刚才的伤……”
“当然是假的。”
云泱吹开茶汤,轻饮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才晃着腿道:“我只是让小黑偷偷钻进袖口里,给我涂了点料而已。”
幸好他早有防备,否则今日真要被林魁那厮给反咬一口了。
没想到那小胖子眼神还挺好。
云五松口气,想到刚刚小世子臂上的伤虽是伪造,肌肤却是实打实肿着的,忍不住学着周破虏的语气唠叨:“世子一向对那虫类过敏,日后还是少用的好,若给王爷王妃知道,又该罚世子跪家法了。”
云泱轻哼,显然不以为意,瞪他道:“你不说,我不说,父王母妃怎会知道。你若是敢告密,小心我让小黑咬你。”
云五胆战心惊的缩了缩脖子。
委实不明白,小世子这样漂亮精致的小可爱,怎么偏偏喜欢玩蛊虫这种阴森可怕的东西。
“不好。”
云五想起更棘手的事:“刚刚太子殿下说要过来亲自给世子处理伤口。听说太子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学武的师傅还是已经卸任的前任武林盟主,对这些江湖手段肯定有些见闻,万一发现世子这伤是假的可怎么办?”
云泱慢悠悠喝着茶,更不以为意了。
狗太子才不会好心来给他送药处理伤口呢。
多半是找个借口,来给自己那心上人出气罢了。
毕竟刚刚林魁的说辞站不住脚,狗太子如果太过偏袒小胖子和自己心上人,一定会惹来众怒。
只能私下找他报复了。
云泱想,没关系,他就先大度受着,狗太子出完气,一定会找机会邀功,与心上人你侬我侬一番,到时他来个当场捉奸,再请求皇帝收回赐婚旨意,就可以彻底和狗太子划清界限了。
想想都很解气。
云泱道:“放心吧,他是送伤药又不是毒药,抹一点死不了人的。”
云五想想也是,便问:“世子饿么,属下给世子拿点点心去。”
毕竟一会儿小世子要抄书,以小世子的水平,多半是没法在午饭前抄完的,不如先吃点垫垫肚子。
云泱点头:“唔,拿点金乳酥和巨胜奴吧。”
云五刚起身,外头传来敲门声。
上课时间,书院侍从是不敢擅自在学堂附近走动的,那就是只能是……
云五心头一跳,忙去开门,果然迎上太子元黎一张俊美冰寒如披霜雪的脸。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云五行礼,低头间,看见元黎修长指间握着一只白瓷瓶,想来就是那所谓的上等伤药。
元黎轻挑了下嘴角,不辨喜怒:“你们世子呢?”
“就在里面。”
云五忙让开门,让元黎进去。
元黎面无表情的负袖而入,侧目吩咐:“关上门,你可以出去了。”
云五一愣。
“出去。”
“是……”
云五只能顶着一头冷汗退了出去,关门前,没忍住向云泱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点心是吃不成了。
可怜的小世子,今日怕是要饿着肚子抄书了。
云泱已收起茶碗,坐在胡床上,一手捂着右臂,轻轻皱眉吹气。见元黎走进来,便收回手,作出一副坚强的姿态道:“真是辛苦殿下送药了。”
“殿下把药放下,我自己涂就可以。”
元黎盯了云泱片刻,指尖一滑,将盛着伤药的白玉瓶瓶塞拨开,道:“把袖子卷起来。”
云泱暗暗皱眉。
心想,狗太子作戏作的还挺足。
便道:“真不敢劳烦殿下,殿下有话就直说吧。”
元黎皱眉,没什么耐性的道:“自己卷还是孤替你卷?”
云泱不由抬起头。
见对方一双凤目冷沉沉的,不似玩笑,不由有些打鼓,看狗太子这架势,似乎真是奔着他伤处来的,难道真被他瞧出什么了?
不可能。
小黑小白并非中原之物,狗太子怎么会认识。
有个前任武林盟主做师父又如何,他自己又不是武林盟主。
思及此,云泱又冷静自信下来。
于是不紧不慢卷起衣袖,适时的皱起眉,露出疼痛之态,道:“那辛苦殿下为我上药了。”
元黎视线落到云泱臂上的淤痕上。
不多大功夫,那道淤痕肿的似乎更厉害了,颜色也由深紫变为乌紫,与周围雪白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确符合一般伤口的恶化趋势。
这样重的伤啊……
元黎走过去,没撒药,而是突然出手如电,攥住了云泱一截小臂。
云泱:!!
云泱霍然抬头,恨得咬牙,本能想抽出手臂,但旋即想到,狗太子既是给他上药,抓他手臂也是正常动作,他若反应太激烈,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又故作镇静的咽下这口气,继续皱眉装疼,用余光悄悄观察元黎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