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坐在火盆前,盯着坐在身旁案几上的寇天赐,十分认真的道:“叫爹……”
寇天赐一岁了,已经能含糊不清的发出单音了。
在向嫣的教导下,寇天赐已经能含糊不清的喊出‘爷’、‘娘’之类的字眼。
寇准是华州人,在华州当地,单字‘爷’便是祖父的意思。
寇准在听到了寇天赐会喊‘爷’了以后,激动的不行,也不在乎乱了辈分,拉着寇天赐,让寇天赐喊了许久。
直到寇天赐喊哭了,才翘着胡须,志得意满的离开了寇府别院。
临走的时候还埋怨,已经打了皇家一次秋风了,不好打了,不然一定要带着寇天赐进宫去打一下秋风,讨一些赏赐。
府上能算得上是寇天赐长辈的人,寇天赐都能喊。
唯独不会喊‘爹’。
寇季瞧着志得意满的寇准、向嫣,嫉妒坏了。
他果断从向嫣手里抢夺了寇天赐的拥有权,拉着寇天赐,非要教导寇天赐学会喊他爹不可。
然而,寇天赐大概是跟他八字不合。
他教导了一天,也没有动静。
甚至还占了他一次便宜。
“叫爹……”
“……”
“跟着我学,爹……”
“……”
“爹……”
“哎~”
寇季惊愕的瞪起眼。
刚进门的刘亨,也惊愕的瞪起眼。
唯有寇天赐一个人,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着,浑然不知道他自己刚干了一件会被天打雷劈的事情。
刘亨略微震惊过后,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四哥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寇季老脸一黑。
刘亨低声嘀咕了一句,“老子把儿子叫爹,儿子还应了,我也是第一次见……”
寇季脸色更黑,语气沉重的道:“我只是在教我儿子喊爹。”
刘亨略微愣了一下,刚准备开口。
就听寇季果断道:“你不去抓那些跟魏王府有勾连的官员,跑到我寇府做什么?”
寇季生怕刘亨再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果断转移话题。
刘亨听到寇季这话,脸色微微一苦,道:“你能不能派人跟我走一趟。”
寇季狐疑的挑起了眉头。
刘亨苦笑道:“为你和张公请命的人,已经超过了百人。他们如今待在牢里不肯走,也不吃不喝,再耗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的。”
寇季一脸意外的道:“为我请命?”
刘亨点头道:“你不出府门,自然不知道,你和张公在资事堂内的言行传出来以后,愿意为你们二人献出性命的义士有多少。”
寇季更意外了,“我的名声已经大到有人肯为我赴死的地步上了?”
刘亨撇撇嘴,没有说话。
寇季疑问道:“人是你皇城司抓的?”
刘亨苦着脸点点头,“刑部怕背骂名、开封府也是如此、巡检司的人更是装聋作哑。只能由我们皇城司抓了。反正我们皇城司干的就是遭人恨的勾当。”
寇季缓缓点头,“他们既然无罪,教导一番,放了就是。”
“问题是他们待在我皇城司的牢房里不肯走,也不吃不喝。我总不可能像是对待其他人那样,将他们都砍了吧?”
刘亨脸色更苦,“我真要是将他们都砍了,汴京城内一定民怨沸腾,到时候官家少不了要拿我平息百姓们的怒火。”
寇季思量了一下,沉吟道:“我让府上的管事陪你走一趟,再带一些吃食,去犒劳一下他们。”
刘亨果断点头。
寇季吩咐了一下仆人,让仆人去给厨房传话,让厨房准备吃食。
仆人下去以后。
刘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有些不明白,四哥能不能帮我解惑?”
寇季略微一愣,问道:“何事?”
刘亨问道:“魏王府一脉的那些盔甲,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此事已经成为了朝堂上的一个热议,只是至今仍旧没人给出明确的答复。
似乎除了四哥外,没人知道此事。”
寇季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刘亨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朝堂上是怎么议论的?”
刘亨坦言道:“有人说那些盔甲早早就在那座别院里,也有人说是你栽赃的,还有人说是陈琳和李昭亮搜查的时候带进去的……
更有人说,那是魏王府一脉早就准备好用来谋反用的盔甲。
目前只有四种说法,但最后一种说法,许多人都不信。”
寇季缓缓点头,瞥着刘亨道:“你想知道?”
刘亨点点头。
寇季继续道:“此事目前为止,只有四个人知道,你确定你想知道?”
刘亨闻言一愣,果断摇头。
寇季口中提到四个人,那么是谁,刘亨大致能推断一二。
首当其冲的是陈琳。
汴京城内有人藏了数量过万的盔甲,陈琳手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论消息灵通,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陈琳。
陈琳既然知道,那么作为他主人的赵祯,必然也知道。
寇季明显也知道。
剩下的一个人,身份必然十分重要。
只有四个人知道的秘密,在大宋朝,那就是真正的秘密。
既然是真正的秘密,那刘亨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
刘亨不再好奇,也就没有再追问此事。
他陪着寇季闲聊了一会儿,等到寇府别院的厨娘将吃食做好以后,刘亨带着寇府管事,带着吃食,离开了寇府。
刘亨走后。
寇季从寇天赐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玉佩,随手把玩着,嘀咕道:“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的残甲而已,百官们还真能猜,闲得慌……”
魏王府一脉别院里的那些盔甲,源于寇天赐脖颈上的这一块玉佩。
赵祯赐下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