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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柳晔转动门把,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很自然地第一时间往霍铭的方向看去,却是这么一看,他突然对上了一双毫无光芒,没有任何色彩的双眼。
“啊——”柳晔吓得一声惨叫。
霍铭睫毛动了动。
柳晔的惨叫声很快消散在空气中。他反应过来了。
“霍铭,霍铭,你醒了!”柳晔脸上迸发出激动的色彩,他穿着又宽又短的中老年睡衣,全身写满大红的“福”字,满心欢喜地扑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头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听见柳晔出来,还来不及开口的霍铭:“……”
“我知道了。”柳晔忽地明白过来,已经跑到床边的他一个急刹车,蹲下来从床底掏出一个夜壶,“男人嘛,刚起床都是要解决生理需要的,来吧,我帮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霍铭:因为爱情,初见老婆就极为热情。
柳晔:谢谢,此生理需要非彼生理需要。
第5章柳晔也重生了吗
伺候男人上厕所这种事,柳晔在此之前没有做过,尽管如此,他现在提着一个夜壶站在霍铭边上,却半点也没觉得尴尬。非但自己不尴尬,还想让霍铭也不尴尬。
“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霍铭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柳晔说完后见霍铭没反应,才突然意识到霍铭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毕竟霍铭看不见,没瞧见他从床底拿出夜壶,而他又跟他说什么“生理需要”,唉,太隐晦了。
柳晔一拍脑袋,这回直接问:“要尿吗?”
这三个字从柳晔嘴巴里说出来就好像在问“吃饭吗”,提着夜壶的那种问。
霍铭嘴角抖了一下。
“要尿吗?”柳晔又问了一遍,这回探过头去,对上霍铭的脸,看向他那双只有黑暗的眼睛。
霍铭的眼睛其实很好看,细长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神韵,若非失明,柳晔想,那双眼睛定然会顾盼生辉,有如星光般璀璨。
“看够了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看够了。”柳晔回道,而话说出口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讲了什么。火烧屁股般地站直身子,他尴尬了:“那、那个你知道我在看你呀?”
霍铭正对着柳晔的方向,声音像高山上的雪松,泠泠清越,然而听在柳晔的耳朵里,却好像隐藏着快要喷出来的怒气:“你都快怼到我脸上了,我能不知道你在看我吗?”
柳晔愣了愣,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只不过盯着霍铭看一会儿罢了,他怎么就冒出要撕了他的怒火。
柳晔屏着呼吸,没有回话。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根据书中某些人的回忆,失明后的霍铭“脾气暴躁,人人惧怕”,赫然又觉得刚才不是他的错觉。
“对、对不起……”原来因为霍铭醒来而兴奋,现在却因为霍铭开口而有点紧张,柳晔老老实实道歉。
霍铭一言不发,病房里顿时沉寂下来。
有点紧张的柳晔觉得一直这样僵着不好。
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就光着脚丫,现在,他不知不觉用左脚蹭了蹭右脚,接着又数了好一会儿的心跳,终于为了霍铭的健康着想,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所以……霍铭,你要尿吗?”
“……”
柳晔好像和尿干上了。
没有理会柳晔,霍铭用左手把床单攥得发皱。
临死前的记忆极为深刻,他到现在都还记的那大火舔舐肌肤,浓烟呛入肺腔,以及骨头都要被熔化的痛苦。他以为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眼睛一闭一睁,他重生了。
只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一回,很不一样。
他的身体不像前世那样难受,病房里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专家们。
而且他还提前醒了,并没有高烧不断,昏昏沉沉。记得前世,他直到三天之后才彻底清醒,并被医生无情地告知,他颅内感染,很有可能会终生失明。
想到这里,霍铭右手握了握。右手手背上插着针,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针头绷紧了一下,带来了微微的痛感。此外,他还感受到冰凉的药水顺着针孔滴入血液,沿着血管一路上爬,弄冷了半个手臂。
这一切都非常真实,又很令人安心。
他确实还活着!
霍铭抿起嘴,努力地隐忍,尽量不让柳晔察觉到他的异常。
和刚才柳晔坐在他床边时一样,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要冲过去掐死柳晔,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克制住这股冲动。
他不能着急,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他怎么可以让那些对不起他的人轻易死去?
只是……
“你怎么在这里?”霍铭终于开口,面朝着柳晔沉声问道。
对啊,柳晔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哎?”柳晔愣住,那个夜壶还可笑的拎在手里。
“你不是去找严赫了吗?”
“什么?你知道啊?!”柳晔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书中对这件事情的描写只有一句话:“柳晔在严三少出国前,抛下霍铭跑去参加他的告别趴,并向他表白”,因此柳晔自然而然地认为,原主是隐瞒霍铭偷偷溜出鸿雁山庄的,否则,以传说中霍铭的脾气,原主怎么可能跑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