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明的裘家集,一辆马车仓皇窜出了集镇,径直朝着三十里外的汴京城奔逃而去。
目送裘家父子带着全家连夜逃走,也不追击,只是悄然退回了云玉县。
将公堂之上哭喊地几乎昏厥的万家夫妇安抚妥当,唐钰把裘正塞在他怀里的银票尽数给了万贵。
听了虎子的回报,唐钰笑道:“裘家除了入京城寻求周淮的庇佑之外,确实也无路可走了。”眼看暗夜即将过去,唐钰换上了官服,命属下套好了马车,独自一人准备前往汴京,“若是我今日未回,便照我的吩咐行事。”
虎子点点头,回身准备去了,唐钰一甩缰绳,优哉游哉地朝汴京赶去。
周府大厅内,一脸温怒的周淮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完坐在下首的裘正的讲述,看着门口正不自觉瑟瑟发抖的裘昭,他的妹妹周氏,便也是裘昭的母亲,正坐在另一边的木椅上掩面抽泣,口中不住哀求:“大哥,这回你可要救救昭儿啊。”
周淮的发妻王氏则是坐在她身旁不住安慰:“不就是死了个丫头吗?明儿我再去拿些钱,打发掉便好,我就不信了,报上老爷的名号,还有不长眼的敢龇牙?”
“闭嘴!你知道什么?”实在不愿再听到妻子的聒噪,周淮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唐钰这小子是王安石身边的红人,若是昨日昭儿去逼债的事他不知道便也罢了,来龙去脉他都清楚得很,又是在云玉县出的案子,他能不问?”
“一个知县而已,多大的官?”受到丈夫的呵斥,王氏有些胆怯,却依旧不愤地嘟囔了一句。
似乎不愿在搭理王氏,周淮皱眉沉思道:“一个小小的唐钰不足为虑,怕只怕他身后的王安石。”
“参……参知政事大人,”裘正颤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妹夫莫慌,我即刻便去王府探探口风,凭着司马大人的面子,他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我等都属于颍王集团,在王爷没有登基之前,我这个枢密副使还是有些作用的。”
言毕也不等众人回话,起身去了内宅换了官服出了侧门,由家中轿夫抬着去了王府。
得知周淮突然到访,王安石并不意外,两人寒暄过后分宾主坐下,周淮开门见山,将昨日云玉县万家庄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他可不是自己那没脑子的妹夫在唐钰面前还能睁着眼说瞎话,当着王安石的面,也只能是实话实说:“我这外甥犯下了弥天大祸,实是下官管教不力,只是裘家三代单传,只这一个孽子继承香火,若是能够给他一个改过自省的机会,裘家愿拿出全部家财为万家庄铺桥修路,为那万家夫妇养老送终。”
王安石哈哈一笑:“周大人严重了,只是……此事的确有些难办,这万家闺女虽非裘昭亲手所杀,却也是他强掳回去毁人清白,若是不给一个交代,实在难平民愤。”
周淮眯了眯眼,轻声道:“下官听说大人在军中推行的‘裁兵法’受了些阻碍?下官早年出身军伍,在军中也有些关系,若是大人不弃,下官愿前去军中游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