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早朝上,因为中毒而大病一场的赵顼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却还是端坐于大庆殿正中的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而分别立于两侧的王安石与司马光,此刻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冰火两重天。
由于赵顼接连数日不上朝,各个官员之前积压的公文与荐书较多,此刻一一奏来,故此这一日的早朝便有些拖沓了。
直到庙堂之上恢复了安静,赵顼这才轻叹一口气,缓声说道:“近日来朕因沉迷修仙,荒废了国事,幸得诸位爱卿尽职尽责,在此朕谢过各位爱卿。”
台下的百官们闻言,随即齐齐弯腰下拜:“微臣不敢。”
“通过前阵子的南柯一梦,朕总算明白,所谓修仙,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而长生的意义,在于身体虽灭,精神不死,这才能够为世人所记,做到永生不灭。而皇帝要求长生,无非两条路,或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朕之才华,虽不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却也期盼着在后世存一个好名声,故此,还望各位爱卿助朕达成心愿。”
“陛下英明。”
经历过一次生死,往日里恃才傲物的赵顼竟变得谦逊无比,令一众官员感觉如沐春风,心里竟不由得感谢起那位给皇帝下毒的妖道来。
“至于那意图谋害朕的妖道,便斩了吧,而道教乃我国之瑰宝,此事为妖道一人所为,非道家之罪,万不可株连。”
“臣遵旨。”
下了朝,两个政治集团各自聚集,王安石这边如同打赢了一场战役一般气势高昂,看着这一行人手舞足蹈的模样,司马光也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司马光的背影,盐铁司使恨声怒道:“那张妖道被羁押之时口口声声要见司马大人,此乃天牢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皇上沉迷修道一事的幕后主使必定是司马光,为何皇上不连他一同问罪?”
无需王安石解释,户部司使摇头苦笑道:“皇上不治司马光的罪,有忌惮司马家盘根错节的关系,须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刚刚登基,还需笼络人心,实则……只怕是皇上担心动了司马家之后,朝堂之上我等一家独大,再无力量制衡,我等与司马光之间的平衡,才是皇上乐于见到的。”
至于为何要制衡?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便是出于皇帝的不信任。
听了他的解释,众人无不叹息摇头,相较于刚刚的兴高采烈,气氛稍显低沉,王安石却是朗声一笑:“无论如何,皇上能够关心国事,便是我等的幸事,值得喝一杯。”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出了宫门,便有自家的仆从急匆匆跑来,神色仓惶,附在王安石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便将他惊了个面如土色:“此消息是真是假?”
仆役点头:“是小的亲眼所见,便在兴元斋门口,唐公子被汴京府的衙役套上枷锁押走了。”
“汴京府衙?他们以何罪名羁押唐钰?”
“听说是……私通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