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闻言只是一愣,转瞬便恢复了平静,他看看四周,七八名护卫扼守着大厅内的几处通道,客栈掌柜与小二都被远远驱离,没有招呼绝不敢轻易踏足客栈大厅,面对如此严格的防御,有人想要偷听,是绝无可能的。
只是唐钰还是确认了一次:“当真要说?”
得到对面王恩澈肯定的答复,唐钰这才伸手摸摸下巴:“姑娘所穿的衣衫的确是我大宋的风格,只是袖口上那一道玄色花纹有些奇特,玄色是中原汉室的帝王色,后被金色取代,而在唐朝时,玄色这种先染黑再染白的特殊染色法也传入了高丽、倭国等国,因为工艺复杂,寻常百姓也没有资格穿戴,所以在下猜测,姑娘是来自高丽或者倭国的贵族。”
王恩澈眯了眯眼睛,又追问了一句:“还有呢?”
唐钰指了指王恩澈发髻之上的金步摇:“这只发钗的样式也很奇特,雕刻的是一朵莲花,而据在下所知,莲花在高丽象征着圣洁,是王室才有资格佩戴的装饰图案。”又指了指站在她身后手握腰刀的青年,“这位兄台的刀虽与唐刀相似,却并非唐刀,而是经过衍化之后在高丽盛行的佩刀,所以在下断定,姑娘应该是高丽人。”
“姑娘说自己姓王,若是在下没有记错,高丽国的君主便是姓王,姑娘的身份还需要在下明说么?”
“佩服。”王恩澈一抬手,拦住了身后几欲拔刀的护卫,将另一只手伸在了唐钰的面前,“公子请。”
这位眼前这位高丽公主倒也大方,唐钰想到了此前找她看病的大宋长公主,同样都是王族,这位王姑娘的气度却要远胜长公主了,若是她也故作矫情地让唐钰悬丝诊脉,那唐钰可就真无语了。
探了脉搏之后,唐钰便陷入了疑惑之中。
脉象不疾不徐,生命力源源不绝,没有丝毫怪病缠身的征兆。
被唐钰要求看舌头,王恩澈不明所以,还是红着脸照做。
舌头淡红鲜明,舌质滋润,舌体大小适中柔软灵活,舌苔均匀,而且薄、白、滋润,种种迹象表明,王姑娘很健康。
“从脉象上来看,姑娘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啊,还是这一套说辞,只是经历了太多,王恩澈的内心早已麻木,更未曾对唐钰的医术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今日去拜访那位所谓的名医,他也以为我在消遣他。”
“姑娘是否每隔一段时间,病症才会显现?能否让在下瞧瞧姑娘病发时是何种模样?”
有很多的疑难杂症,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只在特定的时辰或者环境之下才会显露,也许这位公主所患的怪病便是如此。
“这很简单。”王恩澈站起身转过身子,又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转了过来,看见她那双因为血红而显得狰狞恐怖的双眼,在场的女子无不捂着嘴睁大了眼,被震慑地不敢出声。
唐钰更是盯着那一双赤红的眼瞳,便连眼白也微微泛起了一层红色薄雾的双眼,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更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一滴红色的泪珠在王恩澈的眼眶中缓缓凝聚,而后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滚落,最终滴在了白色的衣襟之上,印出了一朵鲜红妖艳的桃花。
她眼中流出的,竟是一滴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