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透明的窗棂,耶律明宏的神色有些复杂。
唐钰如此轻易便能交出玻璃的制作方法,足见他于此道并不在乎,他说要改善大辽的民生,也是说到做到,地暖与玻璃的出现,令幽州无人因受严寒身亡。
只是如此旷世奇才却不能为大辽所用,在嫉妒唐钰才华的同时,耶律明宏感觉到了一丝正在肆意疯长的危机。
自己手中掌握的能够威胁唐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些。
门外传进随从求见的叩门声时,耶律明宏的心绪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身子深深陷入了虎皮座椅里,双眸微闭,带着些许不耐烦:“是唐钰又做了什么接济百姓的事了么?直接去账房取银子,这种小事以后不必上报。”
早春二月,江南已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北国的冰封却刚刚初融,虽然依旧是冻杀年少的天气,原本寂静萧条的幽州城还是随着迫于生计而忙碌的百姓身影的增多渐渐热闹了起来。
幽州城本为大唐城池,城内世代所居的自然是汉民,因为后晋石敬瑭的割让,辽国贵族霸占了城内原住民的居所,大量的汉民流离失所成为低人一等的贱民,特别是父母分属不同种族的后代,更是为两族人不齿,生活更为艰苦。
唐钰最近在做的,便是给这群散落在幽州城各处的下等人送温暖。
令耶律明宏深感郁闷的是,唐钰在收集民心,用的却是世子府的银子,若非在救济时一再重申做善事的是他耶律明宏,只怕他早已将唐钰以蛊惑民心之罪关押大牢了。
随从弯腰低头,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高举过头顶:“回禀世子,宋国送来文牒,不日将派遣使团前来幽都。”
“哦?”耶律明宏睁开了眼睛,接过文牒打开,上面果然有大宋皇帝的印章,看来不似作假,问碟中只是陈述几句简单的邦交套话,看不出宋国的具体态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耶律明宏心生疑窦。
辽宋建立邦交以来,两国之间的确有使团互通,只不过因为双方之间的贸易地位悬殊,辽国出使宋国的使团络绎不绝,宋国的使团却是寥寥无几,只是大辽皇室有婚丧嫁娶时,这才会象征性地派出几人贺喜治丧,而这一次宋国使团却有将近二十人,出使之地也并非帝都上京却是幽都,由此看来,宋国使团似乎目的不纯啊。
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发现唐钰身处幽州城。
“吩咐下去,即日起唐钰禁足,若是走漏了半点关于此人的风声,便让那帮子负责监视的提头来见。”
得了口令的随从不敢有丝毫怠慢,随即奔出了世子府,去往幽州街头寻找唐钰的踪迹。
街角,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正赤着双足跪在因为解冻而变得泥泞不堪的一家店门前,怀抱着一个破布襁褓,隐约能够听见孩童的啼哭声,女子的面色显得焦急而无助,只能不停地朝店里的伙计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