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京城相府,左相王安石正躺在自己的卧房之中。
他的身形消瘦面容枯槁,与平日里的意气风发有着天壤之别,腹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透着鲜血,而令他感到心灰意冷的,却是皇帝的一道圣旨。
那是一卷名义上令其安心养伤,实则是削其政权,令其闲赋在家的旨意。
随着“吱呀”一声传来,房门被推开,长子王雱疾步走了进来,见了父亲,也不行礼,只是轻声说道:“孩儿已然打听清楚了,因为父亲遇刺一事,皇上听信了司马光的谗言,认为变法推行得太过刚猛,民间怨声载道,今日刺伤的是父亲,明日遇袭的便可能是皇上,为了安抚民心,这才削了父亲的权限。”
“简直一派胡言!”王安石闻言大怒,原本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连续的几声咳嗽更是令王雱心惊不已,连忙出言相劝。
“外面的形势如何?”
王雱回道:“三司内人心惶惶,有几位墙头草见形势不对,已然投靠了司马阵营,御史台的言官们参奏父亲的本子足有一人之高,京城禁军统领王韶已被枢密院革职。”
“呵呵……”王安石闻言一声惨笑,“便也就是说,我们的势力在一夜之间便已土崩瓦解。”
“树倒猢狲散,虽然圣上并未放弃变法,却也对父亲的铁血手腕表示不满,似乎打算换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行,司马光若不趁此机会进行打压,那才是出了鬼了。”
王安石幽幽叹了一声:“唐钰那小子说的果然没错,没有信仰的政治团体宛如一盘散沙,风吹即散。对了,那小子如今身在何处?司马光对他下手了吗?”
“皇上在颁下令父亲在家静养的圣旨时便发出了一道金箭,令唐钰班师回朝,如今算算时间,这道金箭应该已然递在了唐钰手中了。”
“唉,我等能不能咸鱼翻身,便看唐钰这小子够不够聪明了。”
王安石的话说的隐晦,王雱却是能够听懂的,如今王韶被撤职,王安石一派失去了京城禁军的控制权,没有军队在手的政治团体,宛如一个还未成型的泥塑一般任由对手揉捏,而司马光还未对自己下死手,便是忌惮远在塞外的那一支唐钰手中的新军。
虽说这支军队区区两万之众,展现出的战力却令人胆寒,只要有这支训练有素,又拥有唐钰所配制的武器加持,司马光一党便没有必胜的把握。
念及此处,王安石忽然想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云玉县唐家如今处境如何?”
王雱面有难色,却还是知无不言:“新任京城禁军统领闵元借口训练新军,将云玉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想必司马光的用意是打算控制住唐钰的家人用以威胁,逼唐钰就范。”
王安石闻言不由得又是一阵咳嗽,唐钰重视家人远胜忠君爱国,司马光软禁其妻子之事,唐钰日后必定会找回场子,只是当下的局面,也不知他会不会因为家人而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