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明朝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一书中有云: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
这便是延用了数百年之久的传统鸟铳的制作工艺,也就是贺鸣如今所要研制的“铁管飞弹”。
只可惜明、清两代君王盲目自大实行闭关锁国,官僚贪腐成风,百姓封建愚昧,面对英法联军的强大火器,竟以为此乃西方妖术,便依照民间污秽物可以避邪的传说,在全城收集猪羊血、妇人便桶摆在城墙上用以抵御敌军的炮火,可见在清代末年普遍存在火器技术的落后与数量的匮乏。
如此惨烈的耻辱,唐钰自然不会令它再次发生,既然打算研制火绳枪,那便要做出最好的。
于是整个午后,唐钰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桌案上的宣纸如雪花般纷飞,画了一半被唐钰揉搓成团的图纸更是铺满了地面。
自穿越以来,这是唐钰初次设计如此精密的东西,只因火绳枪不是掌心雷,只需点燃引信后扔出去,无论能否杀敌,至少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火绳枪则是需要经过繁琐的操作之后才可使用,若是当中有一个细节不合理,或者在制作的过程中有一点瑕疵,使用时出了状况,那受伤的可就不是敌人了。
门扉轻叩,书房内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廊檐上的三位女子相互对视一眼,白渔儿与云采菱心有灵犀,一人推开虚掩的房门,一人将手中的餐盘交给一脸不知所措的水慕儿,水慕儿后知后觉,正打算后退,冷不防被云采菱拽住了手臂,下一个瞬间,已被绕至身后的白渔儿推进了书房。
水慕儿恨恨一跺脚,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唯恐惊了正在竹床上熟睡的唐钰,回头看时,廊外的两人已然轻掩着翘起弧度的嘴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便手挽着手悄然离开了。
水慕儿端着餐盘,脚下移动着小碎步,却还是被地板上的不知何物绊了腿,所幸她的速度不快,否则必然会因身形不稳而摔倒,他咬紧银牙忍受着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虽然这一撞不会造成什么外伤,那种钻心的痛楚却令她险些摔了餐盘。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水慕儿总算靠近了书房内的方桌,将餐盘放下,她蹲下身子双手在痛处揉搓了好久,这才感觉有些好转。灯火一盏盏被点燃,书房中渐渐有了光亮,昏黄的灯光下,水慕儿总算看清了书房内的杂乱。
书房中的木制地板已被画了一半的草图覆盖,桌案上的砚台内墨汁已然干涸,数支笔散落一旁,作图用的炭笔落在地上断成了几节,整个书房如同经历过一次战斗一般一片狼藉。
窗台边的竹床上,唐钰以臂为枕,睡得正香,一把蒲扇盖在脸上,替他遮住了骤然亮起的灯光。
水慕儿走过去,将蒲扇拿在手上,替唐钰扇起了微风,听着唐钰时有时无的轻微鼾声,盯着唐钰的眼波流动,一份恬静涌上心头,若是此生真能如这般安静地度过,她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