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是唐钰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若是谈不拢,只有解决掉白曜身后的决策者,才能令这场可能会引起哗变的谈判彻底结束。
便在两人低声商议对策之时,轻微的破空之声至身后突然响起,唐钰与陈新远下意识地扭头闪避,随着一声脆响,一颗石头落在两人身前的长桌之上。
陈新远弹起身子三两步行至身后的围栏前向外张望。
此处是揽月坊的后院,院外便是羊苴咩城最为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看似纤弱却脚步如风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不远处的街角里。
唐钰则捡起了那颗被宣纸层层包裹的石头,打开一看,上面的墨迹未干,字迹也有些潦草,可见通风报信之人的慌忙与急切,只是字体娟秀,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危险,快走。”
陈新远接过便条看了一眼:“看来刚刚走过去的那位女子便是传递消息之人了,只可惜我未曾看清她的相貌。”
唐钰却摇了摇头,一副自信的模样:“我已然知道此人是谁了。”随即哈哈一笑,上前几步凭栏观望角楼外正在排练曲目的环肥燕瘦们:“各位姑娘可会弹奏广陵名曲《沧海一声笑》?”
作为新派曲牌的代表之作,《沧海一声笑》早已流传大江南北,揽月楼的姑娘们虽弹奏不出其中精髓,却也是认真学过的。
既然大白天便来捧场,出了银子却又不需要伺候的公子爷提了要求,下面的莺莺燕燕们自然要满足,一阵娇笑过后,熟悉的旋律渐渐响起,正是出自唐钰之手,由杨家姐妹与花翎语三人共同润色完成的《沧海一声笑》。
“他得了消息之后未曾离开,还在揽月坊里唱曲?”
城内一处偏僻屋舍之内,广陵花魁花翎语听着丫头小烟的详细汇报,不由得眉头微皱。自己冒着暴露的危险提醒唐钰尽快出城远离是非之地,虽然他与陈新远的行踪都受到了白曜的监视,只是以他的手段,又怎会被小小的羊苴咩城困住。
得了提示的唐钰非但不走,反而真的逛起了青楼,如此举动怎能不令花翎语皱眉?
“他自己唱了曲子?”
“说是唱曲,却只大声唱了一句,其他时间便是以箸敲碗附和琴曲。”
“他唱了哪一句?”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清风笑,竟惹寂寥……”花翎语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闪烁之中似乎想到了一些东西,随即又问,“你说他以箸击碗,节奏如何?学来敲给我听。”
“啊?”在花翎语委派王恩澈的侍女向唐钰传递消息之时,乔装打扮的小烟便混在角楼下的一群姑娘里观察唐钰的举动,自然对他所做之事一清二楚,虽然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却还是真切还原了唐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