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汴京,天气开始慢慢炎热,树丛之中的知了唱响了夏日协奏曲,只是每日被困在宫中,不能与那帮刚刚熟识的同窗上山捉鸟下水捞鱼,这令返回皇城的二皇子赵仅感觉分外不适。
主子倍感无趣,身为内侍的跟班自然需要排忧。
“奴才陪着殿下去乐舞司后院?”内侍笑得猥琐,却不知赵仅的内心被他的这一个建议微微触动了心弦。
赵仅斜了内侍一眼,他此前倒是偷偷跑去过乐舞司偷看宫里的舞姬换衣服,只是在渔州那一次打算混进女子学堂被抓了个现行之后,想到当着全体师生的面诵读检讨并罚打扫茅厕一个月的惩罚,赵仅便不寒而栗,虽然茅厕铺就了光滑的瓷砖,更有清水冲洗,总归不是什么洁净之地,经过那一个月如入人间地狱般的受罚,他总能感觉身上有着一股异味,纵然以皂角擦拭过无数遍,那股宛若萦绕周身的淡淡味道如付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想到那样的酷刑,赵仅浑身一个哆嗦,头更是摇成了拨浪鼓,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身在京城皇宫,可不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渔州城男子学堂宿舍。
“那叫膳房那帮小子来投壶,输了的脱裤子。”
赵仅捂着脸苦笑,难道他以前竟是如此无聊的一个人?
见赵仅不悦,内侍黔驴技穷,只能干笑着站在一边,赵仅朝他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得做暑假作业。”
在六月底的学堂考核中,赵仅以文学得分四十九,算学得分二十一的成绩荣登熙宁五年这一届学生中的全员倒数第一。除去两科正常的暑假作业之外,他还需要多完成五篇文章与一百道算术题。
文章倒是好写,毕竟身为宋人,七步成诗的鬼才没有,舞文弄墨的本事倒还是有一些的,只是这算学一道……赵仅面对九九乘法表宛如天书,学了大半年,如今也只能背到三三得九。
丁香那个恶婆娘从来不问学生在学堂之外的身份为何,即便是面对他拿出的皇室信物,也只是说了句“不认识”,照旧让他站在教室外背诵,真的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若是两个月之后回城时,他的作业还未完成,只怕丁香会让他挂着写有“榆木疙瘩”的木牌游街吧。
掏出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过多时便已然头昏脑涨,脑中仿佛多了一团浆糊,只可惜王桐那小子留在了渔州未曾随他一起返回,他可是在考核中夺得了九十五分,交给他去做,只怕不出一日便大功告成了吧。
见皇子时而抱着头沉思,时而在纸上乱写乱画也不知在做什么,好奇的内侍偷偷瞄了一眼,这满纸乱七八糟的符号外加横线,看得内侍也是一头雾水,难道皇子殿下在渔州呆了一年,傻了?
便在赵仅为那些惹人心烦的算式焦头烂额之时,殿外的厚重高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跨入殿内,惊得赵仅身边的内侍慌忙准备磕头叩拜,来人朝着内侍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行至赵仅的书桌前探头望了望,满纸的怪异符号也令他感觉心中奇怪,不由得脱口问出:“你所画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