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是怎样目中无人的?”
“哼,还不是唐钰所说的什么‘城规面前,人人平等’。”赵仅轻哼一声,“城中没有固定管理者,便没有了官民之分,人人都是城池的主人,即使在大街上遇到唐钰,百姓们也都是点头致意,完全没有一点礼仪,就好似双方是早已熟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全然没有了上下级的概念。”
“嗯,这倒的确可以称为目中无人了,这些都是唐钰定下的规矩?”
“可不是。”赵仅又想起时常对他戒尺相向的丁香,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腹诽,她便是整个渔州城中对自己最为不敬的一人。听父皇再次发问,立即回道,“说是渔州衙门所指定的城规,实则便是他与辛赞商议的结果。”
“看来整个渔州城还是由此二人所把控,哼,好一个渔州城主,朕看你能坚持到几时?须知道管理一个城池可不是一份轻松的差事,方方面面牵扯甚多,又岂是两个年轻人便能玩得转的……”
“不是哦,父皇。”赵顼自言自语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了赵仅的反驳之声,“唐钰可是整个渔州最大的闲人,他整日陪着家里几位夫人,要么便在后院的研究室里研究各种怪异的石头粉末,辛赞此前十分忙碌,如今渔州城内的各种建设进入尾声,他也变得无事可做,近来还在学堂里做起了教书先生,反倒是通判王旁忙得热火朝天,一直常驻在其他城池,听说是监督渔州建筑队负责的各项工程。”
“嗯?”赵顼蹙眉危坐,唐钰作为一个实际掌权者,对城池的管理不闻不问,辛赞作为知州,也是闲人一个?他们竟然甘愿放弃手中的权利?
“那……皇儿你对他们二人有何看法?”
赵仅挠了挠头:“虽然唐钰曾经教训过儿臣,儿臣却也对唐钰十分钦佩,在放任自流的情况下能将渔州城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足见此人的手段非比寻常,儿臣以为,这便是前朝魏征所谓的‘文武百官各司其职,皇帝便能垂拱而治’的精髓所在吧。”
听赵仅说出此话,赵顼的心头蓦然一紧,随即脱口问道:“此乃你自己的理解,还是有人提点你的?”
“自然是儿臣自己想到的,确切地说,是唐钰做给儿臣看的,他准许我随意出入渔州城内所有的场所,让儿臣意识到原来做为管理者,也可以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也能将事情做好。”
看着这个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赵顼的眼神微眯,手指轻轻跳动之中,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皇儿觉得,他的方法如何?”
“还不错,至少唐钰是真的轻松。”
一抹狠厉猛地浮上赵顼的面颊,令赵仅的身子微颤,面色煞白地退后了几步双膝跪地:“儿臣触怒父皇,罪该万死。”
“与你无关。”赵顼站起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朝殿外走去,轻笑之中,赵顼轻声念叨了一句“原来如此,王安石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