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安石的指责,唐钰哑然失笑。
放眼整个人类文明进化史,所有政权的变革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而是需要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只有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引发质变。
自秦皇登基以来,中原地区在以往的千年里都是重农抑商的封建社会的意识形态在主导文明的推进,如此根深蒂固的观念又怎会因为一场持续八年的政治革新而发生转变?
诚然,王安石在熙宁三年重新上台之后,施展一些列雷霆手段,大刀阔斧进行政治改革,也取得了一些功效,倒是也促使了大宋资产阶级萌芽的诞生,但相较后世那些成熟的政权,却依旧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如果后世的英吉利与法兰西是变革成功的典范,那王安石所主导的熙宁新政只是一个镜花水月般的幻像。
基础不牢,加上拔苗助长,大宋的熙宁变法宛如一座外表看似华丽,内里却即将倾倒的高楼大厦,只需一点外力,便会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如此简单分析,天圣党的重新崛起也在情理之中了。
“任何一个党派在获得成功之前均会经历一些打击,熙宁党想要重新掌控大宋,便必然需要经受这一次战火的洗礼。”唐钰出声劝慰道,“在世界的最西方还有一个国家叫做美利坚,它与其他老牌欧洲强国不同,是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三连跳,达到了如今的成就,它的建国史最为短暂,发展速度也最为迅速,而便是这个毫无基础如同白纸一张任人涂画的国家,也经历了封建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一次大战,而后获得新生的。”
唐钰的言下之意是,任何政权的变革均需要经历腥风血雨,只有历经苦难,人们才会珍惜和平所带来的的美好。
熙宁党目前所处的艰难局势,是一场灾难,同时也是一次考验。
王安石冷哼了一声:“可熙宁党本不必经受你所谓的这次考验。”经过数年的经营,熙宁党已然成为大宋朝廷的第一政党,禁军的指挥权也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若非皇帝赵顼可以针对,暗中向王雱下手,王安石也不至于心灰意冷,丢下这烂摊子无人收拾。
而即便向郊趁此机会大肆捕杀熙宁党,只需唐钰领军出征,他也相信这场无谓的杀戮在顷刻之间便能消弭于无形,毕竟渔州的各种武器所展现出的威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也是王安石能够毅然决然离开京城的根本原因。
他相信凭借渔州的力量,即便自己不在其位,熙宁党的地位也不会受到半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