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唐钰见赵顼竟然取下了冠冕,微微愣神之后,淡笑着问道:“官家此举何意?”
赵顼扫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宫门广场,忽而也是一声轻笑,似在感叹又似在嘲讽:“唐卿自诩不问世事,如今却身处这尘世之中,难道不是为了朕手中这顶冠冕而来?”
当初察觉到向郊图谋不轨,毫无依仗的赵顼心知不妙,暗自派出贴身侍卫前往渔州求援之时,便已作出了决定,唐钰若肯出兵,自己便以皇位相让。
而且如今的形势是唐钰早已有了建立新朝的实力,赵家依旧霸占着江山,活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还如不爽快些,交出江山,只求后半生的逍遥自在。
唐钰收起折扇,望向赵顼的目光有些玩味:“皇帝什么的,在下提不起半点兴趣,还请官家莫要开这种玩笑。”
赵顼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继而苦笑出声,想不到这世上所有人求而不得的天下,在唐钰眼中竟只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那他费尽周折与兄长争夺,为了皇权不惜与自己最为信任的臣子反目成仇,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在唐钰看来是不是如同傻子一般不知所谓?
“那你为何要帮朕?”赵顼并不觉得自己与唐钰之间有着如此深厚的情意,能够令这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世外高人千里迢迢赶来汴京相助。
唐钰摇了摇头:“在下帮的并非官家,而是天下。”天圣党为了铲除异己丧尽天良,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是短短数月,已经弄得天怒人怨,将熙宁变法所取得的功效毁于一旦,虽然躲在渔州避世的王安石对此不闻不问,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唐钰却不能坐视不理,只因大宋是他的国家,中原是他的家乡。
“好一句为了天下苍生。”赵顼摇头苦笑,“唐卿的境界堪比圣贤,朕深感钦佩。想当初王卿也说过这话,与两位的高风亮节相比,朕反倒成了俗人。”
“王相爷一心为国,为百官之典范,晚辈只是贪图享乐,又岂可与他相提并论,只是如今相爷已然放下执念安享晚年,也算是另一种福报吧。”唐钰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既然此间事了,微臣便即刻返回渔州,毕竟身为节度使却未经通传便带兵入京城可是死罪,微臣还打算留一条小命多陪陪妻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