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他的全部?那是不是,包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和肮脏的欲望,也可全盘拖出?
程沐筠见万俟疑垂着头,似乎已经恢复正常,又问了一句,你身上龙气可还好?
万俟疑沉默片刻,才回道:前辈,我感觉不出来,也不知道龙气的情况如何,能帮我把药水消去吗?
消除黑色纹路,才能确定失控的龙气是否还有残留。除去这特殊药水的方子,一直放在玉佩之中,只要万俟疑想,随时能将其去除。
你可以自己来。
被无情拒绝,万俟疑并不丧气,而是满眼乞求,前辈,我手不能动了,刚才龙气反噬,伤到手的经脉了。
程沐筠低头一看,见他右手垂在身侧,经脉暴裂导致的皮下出血点还未消散,斑斑点点的红色遍布其上。
好。他答应下来。
不过盏茶时间,程沐筠就调配好了药水,准备替万俟疑去除脸上身上绘制的纹路,确认龙气的确没有出问题。
白色的丝绸帕子在药水中浸过,拧干,然后在万俟疑仰起的脸上擦拭。
手帕过处,露出繁复黑色纹路下的肌肤来。
万俟疑肤色偏白,睫毛很长,帕子落在脸上的触感似乎有些痒,他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一切擦拭干净之后,万俟疑睁开了眼睛,幽深如同夜幕之上的星空。
程沐筠的动作停了一下,只在这一下,似乎就被万俟疑捕捉到了什么信号。
他伸手,揽过程沐筠的腰,微微一用力,两人的位置便上下颠倒。
程沐筠眨了眨眼睛,看着万俟疑长发垂落在自己脸庞,很痒。
更让他觉得痒的,是万俟疑的眼神。
他俯身,两人呼吸交缠,前辈,你说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最阴暗的部分。
这,便是我藏在心底的,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之时,程沐筠脑中响起一句幽幽叹息。
小竹子,你们不是亲如父子吗?
程沐筠眼睛微微睁大,顿时从被蛊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抬手,那个吻落在手背之上。
随后,他又果断一把推开了万俟疑。
此时此刻的万俟疑,双腿尚未恢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他倒在床上,脸色微微发白,果然不行吗?
程沐筠顺手捞起一旁的被子,盖在万俟疑身上,当初,曾有人说过,要把我当父亲一般孝敬,我倒是没听说过,还有这般的孝敬方法。
万俟疑呆住了,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程沐筠又冷笑一声,还有你的手,这不好好的吗?
他起身,捡起在混乱中滚落一旁的玉胎,塞到万俟疑手中,既然这么闲,手也好了,就好好用这块玉雕个傀儡娃娃。
说完,程沐筠随手扯开自己衣襟,我现在这具身体,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万俟疑见他白皙胸口上,已经微微泛出属于玉石的青色,上面还隐约有裂开的纹路,满腔热血顿时凉了下来。
是啊,这身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身体,不过是一尊玉雕,他方才竟因为欲望冲昏了头脑,完全将此事抛之脑后。
这是万俟疑第一次追悔莫及,后悔当初那句不过脑子的父亲,也后悔今日一时冲动,杀了陶宁。
然而,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是拿起刻刀,给程沐筠雕刻一具身体。
或许,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此。
亦师亦父,这四个字,如同诅咒般盘旋在万俟疑心中。
第205章 暴君的救赎人设崩了
万俟疑最终还是实现年少时的夙愿,一统天下,开创了大陆之上第一个统一王朝。
他是极有争议的一位帝王,御下手段严酷,但不得不承认,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王朝很快结束混乱之势,海晏河清。
万俟疑起于微末,自幼不被喜爱,还曾送予东泽国为质子数年,直至北泽先王崩逝才得以回到故土。
此后他依旧是蛰伏数年,自请离开王都,去往与东泽对峙之边境,率麾下军队一转北川历年颓势,收复失地。
自此,万俟疑声望大涨,踏上王者之路。
同万俟疑称霸之路一样被民间传奇的,还有他的情感纠葛。
万俟疑终身未娶,未立后也没有后宫,崩逝之后,皇位由侄子继承。然坊间传闻,万俟疑的真爱是个男人,自他微末之时一路相伴。
那人善妒,曾要求万俟疑一箭射死怀有他子嗣的东泽小皇子,又亲手剖出腹中胎儿。即便是如此无礼的要求,万俟疑也一一照做。
至于后位虚悬,后宫空虚之类的自是不值一提,朝臣甚至不敢上奏要求立后。曾有不知好歹的朝臣以此时要挟万俟疑,自此便没了声息。
然而这些皆是野史,正史之中确有此人。那人名未程沐筠,是万俟疑的帝师。帝师来历不详,却始终伴驾左右,从未同帝王分开。
知晓内情之人,听闻野史传闻皆嗤之以鼻,陛下同帝师之间感情,如师如父,又岂是民间传闻那般上不得台面。
如师如父四个字,如同诅咒一般,伴随万俟疑终身,也成为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一件事。
临终之时,万俟疑屏退左右,殿中只留下了程沐筠。
年幼之时,程沐筠是唯一陪伴他的人,要离去之时,即便掌握天下,他依旧只想此人伴于身侧。
凡人之躯,还是难以承受龙气之暴烈,相较于大陆上的强者来说,万俟疑寿命不长。
不过七十余岁,便已弥留。
他此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容依旧年轻,停留在三十岁的壮年模样,然而体内的经脉器官已经衰竭,油尽灯枯。
程沐筠坐在床侧,玉胎雕刻而成的身体,更是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他心底没有任何忧伤的情绪,原因很简单,万俟疑如今油尽灯枯,完全是他自己作得。
按照剧本中所述,一代帝王万俟疑应当是活了整整两百岁。
为了体现火葬场和陶宁跳城楼之后的钝刀子折磨,万俟疑身体无比强大,心灵上却形同枯槁。
漫长的寿命,对他来说都是无尽的折磨。
程沐筠忍不住打断系统,行了,你别读那剧本了好么。
系统小声哔哔,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心软,这朵绿茶黑心莲就是馋你的身子,才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弄死,好到了上界和你再续前缘。
程沐筠垂眼,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
他此时的身体,乃是用那个玉胎雕刻而成,经久耐用,无需隔几天就换一具身体。
然而,玉胎终究是玉胎,不是真正的身体。玉胎之体承载程沐筠的仙人之魂已经是勉强,自是不能再承载龙气,再微弱都不行。
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一个落在唇上的吻,并未深入。只是如此,程沐筠的颈侧都出现一道细细的纹路,有碎裂之势。
万俟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自此之后渴求再盛,也不敢对程沐筠有逾越之举。
两人便如此相伴过了一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妙距离。
万俟疑此时神智已经模糊,却始终死死抓着程沐筠的手不放,似乎还有心愿未了。
程沐筠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想到,万俟疑这人能把剧情折腾成这个样子。
系统:我更想不通的是,死亡时间都不对了,仙尊归位的时间也不对了,修复进度条居然一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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