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赫远居然全然不受影响,甚至还颇为享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程沐筠松手了,赫远却没有。
他反手握于剑刃上,道:不过师尊是不是忘了,如今我已转为修魔,我这身道修的功法,本就是留着等师尊您亲手毁掉。
逐出师门,清理门户,师尊当废除该弟子的修为,才算是彻底断绝师徒关系。
赫远反手拔出破晓剑,浑然不在意地甩到一旁的被褥上。他黑红喜袍之上,很快濡湿了一大片。
沐筠。赫远忽然笑了一下,如今,你可彻底是我的结契魔侣
程沐筠:我好像又被套路了。
他皱眉,道:我给你包扎。
赫远却是抬手,又定住了程沐筠,道:不必劳烦你了,新婚之夜,何必为这点小伤浪费时间。
他起身,脱下外袍中衣,随手撕了条垂下的纱幔,草草包裹住腹部伤口。随后,单膝跪上床榻,拿起一旁的破晓剑,用剑尖挑开程沐筠的衣襟。
破晓剑之上的血渍低落,恰好顺着锁骨而下。
赫远的目光,也跟着那滴血渍,一路往下。
他抬手,在血渍落入更深的地方之时,止住它的去势。
唔程沐筠眼睛微微瞪大,什么情况,这身体的感知,分明和那具郁钧的身体一样敏感得可怕。
他腰一软,尾骨一麻,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纱幔落下,衣襟一点点挑开。或许是肌肉太过绷紧,赫远才草草包扎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身影交叠,合为一处。
程沐筠一手的黏腻,他清醒过来,道:你的伤
不要紧。
赫远开口,声音微哑,带起耳廓后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程沐筠只觉得肋骨生疼,彼此之间又有血液揉捏成一处,不分彼此。
疯了。
他也疯了。
帷幕之后,无人窥见。
逆徒
接下来的骂声,却被吞入口齿之间,变得模糊起来。远远听去,倒是如同低声细语,似撒娇而非怒骂。
殿内的烛火,燃了三天三,殿门也三天三夜未曾开启。
直到第四天清晨,帷帐内才有了动静。
赫远掀开帷帐,披衣下塌,随意拢了拢散落的长发,腹间绑着伤口的绷带已经散乱。
他回首,道:沐筠,我带你去沐浴。
随即,转身欲去抱起程沐筠。
啪的一声。
手被打开。
赫远低头,看见自己被打开的手,笑了笑,道:怎么还是打开我的手?
程沐筠猛地坐起来,瞪着他,你发现了?
发现什么?
赫远不解。
程沐筠皱眉,总觉得不太对劲,如若赫远发现这是幻境,那幻阵便会在第一时间被破。
可并没有。
赫远也不追问,目光落在程沐筠肩头。
自锁骨往下,皆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修士身体强健,很难留下痕迹,即便是受伤也能很快恢复。前几天赫远被捅伤的腹部,就只剩下一道浅色的痕迹。
他的师尊却不一样,因没了道骨,身体羸弱,一点点痕迹都需要很久才能恢复。这点特殊,却让赫远内心深处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得到满足。
他一点一点的留下痕迹,乐此不疲。
程沐筠被赫远的眼神盯得发毛,抬手拢了衣襟,又咳了几下,有些摇摇欲坠。
赫远下意识去扶,却又皱眉,觉出些不对来。
带我去沐浴。程沐筠皱眉打断。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是孤注一掷了,绝对不能在此时让赫远醒了过来。
即便计划由杀师证道,变成杀妻证道,问题也不大。
好。
程沐筠再次推开赫远的手,起身,双腿一软,直接跌进一旁准备好的怀抱中。
他抬眼瞪赫远,却见对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本就当如此。
后殿便是沐浴之处,魔修的生活,奢靡无比。赫远虽不在意外物,却也顺手接下这偌大的宫殿。
沐筠,此后,带你去看几个人。
接下来,赫远倒是很规矩,除去帮忙外,没有任何小动作。
只是,程沐筠低头看着身上痕迹,道:把这些痕迹除去。
赫远的手停下,起身道:差不多了,不要着凉。
程沐筠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之时,动作停了一下。
依旧是熟悉的质地,和他在太玄宗穿的衣物一般无二。
外面依旧是白底蓝纹的道袍,穿着整齐之后,赫远又为程沐筠梳发,整齐地以玉冠束好。
反观赫远自己,到是和肆意的魔修一般打扮,长发随意以玉扣束成一束。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同程沐筠,道:师尊,这样有没有觉得舒服些?
程沐筠皱眉道:不要唤我师尊。即便此时已不是师徒关系,赫远唤他师尊时,依旧会带来强烈的背德之感。
赫远低声笑了笑,好,沐筠。
镜中的两人,一人着黑,一人着白,倒是再不像是师徒模样。
程沐筠目光落在赫远发间的玉扣上,这才发现,同他束发的玉冠是同一款式。
他下意识抬手想取下来,却被赫远一把攥住了手,这是万年灵玉,我花了很多心思雕的,佩戴身上,可以调养身体,不要取下来好不好?
他虽没唤师尊,用的却是以往年幼赫远撒娇时的口吻。程沐筠怔愣片刻,放下手,起身,不是说带我去见什么吗?
赫远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跟上去道:是,你跟我来。
***
程沐筠本以为,如今身为魔尊的赫远,在新婚过后,当是展示他打下的江山之类的举动。
或是同曾经身为师尊的他讲一讲这些年来的苦难和经历,倒是没有想到,赫远带着他,去了魔宫的地牢。
幽暗阴冷,四处皆是血腥之气。
程沐筠有些不适,只是微微一皱眉,赫远便感觉到了。
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过来,即便赫远此时已经是纯然的魔修,彼此之间结契,自也是会让程沐筠觉得舒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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