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起从京城来扬州的路上,红菱实在觉得无聊乏味,便缠着明珠同她说她和负心汉的故事。
明珠抵不过她的死缠烂打,说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红菱听完气的跳脚,义愤填膺的卷起袖子,说要给她报仇。
这种抢人未婚妻还喜新厌旧的狗男人,就是欠揍!
“不行的,他以为我死了,我今天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明珠叹了叹气,呼吸深而缓,她慢吞吞地说:“而且,他有权有势,我们惹不起。”
红菱似懂非懂,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地问:“他很厉害吗?”
明珠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点头:“嗯,家世显赫。”
红菱一时泄了气,“所以你是想躲着他吗?”
明珠坐上软塌,门窗开着通风,恰到好处的阳光正照着她的脸,她眯起眼睛,“惹不起只能躲,他过不了几天就会回京城了。”
红菱怀里抱着枕头,手中不知从哪里弄来根针,使劲戳戳戳放在膝盖上的软枕,拿枕头撒完气,她说:“没关系,他如果发现了你,我就带你跑。”
扬州城待不下去,就再往南边。天大地大,又不止一处容身之地。
明珠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她现在身子太笨重,不宜挪动。不然她都会去乡下的避一避。
铺子关了门,前些日子常来的那些主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扑了个空还不忘打听一二。
问的人太多,红菱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明珠。
明珠想了想,让红菱从外面买了纸笔墨砚,她问红菱:“你认字吗?”
红菱一脸茫然的摇头,“不会。”
明珠没办法只好自己亲自写了封暂时关门歇息布贴,她的字和从前没两样,写字时还是一板一眼,字体十分的周正。
她将布贴交给红菱,“你拿去张贴在铺面门口。”
“珠珠,原来你还会写字,好厉害。”红菱虽然不认得字,但也能感觉到她的字应当写的很好看。
明珠因为自惭形秽而红了脸,薄薄的面颊透着迟迟春意,烧的半生不熟,她说:“我也只是会点皮毛。”
没有大的学问。字都是赵识逼着她磨炼出来的。
红菱将这张纸贴在铺子门口,之后果然来问的人就少了,只是更想知道她们何时能再开张?
扬州城的学子,都喜欢照顾她们的生意。厨娘长得美,手艺又好,尤其是那位有了身孕的姑娘,说话比水还要温柔。
红菱的样貌也不差,只要她不张嘴,看着也十分小家碧玉。
赵识本来早就打算从扬州离开,临时出了点事情,大理寺少卿张衾死于非命,凶手做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朝廷四品官员横死,这案子肯定要好好查一查。可惜扬州城的父母官在查案上实在欠缺天分,几天过去,毫无头绪,甚至想将张衾是自缢而死报上去。
不过眼下太子殿下还在扬州,这案子就不好糊弄。
赵识也没兴致细查,张衾此人从前是个刑官,借刀杀人的事情没少做,仇家遍地,想灭他口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妨碍不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死的时间不对,地方也不对。而且,赵识让魏留去查。
魏留却是无功而返,半跪下来,“属下无能。”
赵识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色直缀,秋意渐浓,他的脸被冻的发白,刚洗漱穿戴完身上清香淡淡,乌发滑落,身姿细瘦,宽大的衣襟随着冷风轻轻晃了晃,他望着月色,淡道:“连你都查不出来吗?”
“凶手是个拿钱办事的江湖侠客,张衾死后不久,他也死了。”
如此就问不出指使他办事的人。
赵识本来没多大的兴趣,眼皮一掀,“杀一个张衾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杀鸡焉用宰牛刀。
“许是为了万无一失。”魏留猜想。
赵识指尖捏着的白玉棋子被他放了回去,他看了眼棋局,抬起脸,淡淡地说:“确实是为了万无一失,不过我还真想不起来,谁会这么迫切的想要他的命。”
“殿下,那还继续查吗?”
赵识如今一吹风就咳嗽,嗓子又痒又疼,不大舒服,他说:“算了,没什么必要。死了就死了吧。”
案子告一段落,最高兴的就是知府大人,他也就不用胆战心惊太子殿下迁怒他。
知府大人生怕太子在扬州过的不舒坦,特意让人准备了歌舞,打算进献几位美人。
不过他的算盘却落空了。
太子殿下只坐了一会儿,就离了席。知府只得委屈几位美人,让她们暂且先去太子的院子里当丫鬟。
若真有本事,得了太子垂青,往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宴席结束,知府身边的心腹愁眉苦脸提醒他,“太子殿下才失了爱妾,怕是没有兴致。”
“这你就不懂了,殿下如今正寂寞,才更需要花前月下红袖添香的美人排解。”
“可我听说,殿下前几日去了灵婵寺,让主持给他未能平安出世的孩子超度。大人不该擅自揣摩殿下的心情。”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赶紧将送过去的那几名姑娘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