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则转身回了后院。
明珠和女儿在一块的时候,格外的温柔,眉眼平顺,一点冷意都看不出。
她头上戴着嫩绿枝条做成的花环,长发飘飘,眼尾如蝴蝶轻薄的蝉翼,纯色勾人。她穿了身轻纱阮罗裙,纱摆层层飞动,纤细的胳膊,被阳光照得雪白,细雪般白皙的皮肤下有微微泛青,编完花环,她又开始给女儿讲民间故事。
小姑娘听得昏昏欲睡,撑不住困意,耷拉下眼皮的时候,还害怕她会走掉,不安抓着她的手指,“娘,不走。”
明珠很心疼,之前病了太久,没法陪她。
明珠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好,我抱着你睡。”
明珠连赵识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都没有察觉。
她抱着女儿转过身,看见站在树下的人影,愣了愣。
赵识缓步走过来,伸出双臂,“我来吧。”
她稍不注意,怀中的小姑娘便被他抱了过去。
赵识身上有伤,但也不碍事。
夏风拂过,温热柔和。
明珠站在风中,微微抬起头,目光朝赵识看了过去,他穿了身月白长衫,腰间系带坠玉,袖口上绣着云纹,清瘦嶙峋,一派青松之姿。
他板着脸不笑时,冷冰冰的距离感,让人望而却步。
明珠忽然有些惆怅,不知道因何难过。
她曾经折服于他的温柔,也好像真的喜欢过他。
可惜现在,曾经的欢喜早已消磨流逝在岁月里。
她努力挣扎,风筝线的另一条却还牢牢抓在他的手里。
明珠的眼眶酸了酸,或许她这辈子真的要和赵识过下去。
赵识见她湿了眼眶,便问:“怎么了?”
明珠别过脸,“没怎么。”
赵识抿了抿唇,“为什么难过?”
他观察力惊人的敏锐,对她的情绪也极其的敏感。
她很难过。
眼神骗不了人。
明珠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实则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识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难看,“和我在一起,真的有那么难过吗?”
明珠不擅长骗人,每次说谎都能被他看穿。
她干脆就不回答。
赵识宁肯她说上一句不是真的,偏偏她,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个字都不说。
她无意流露出的易碎脆弱和难过,还有这死寂了的缄默,就像烧得滚烫发红的铁水浇在他的心口,烫的皮肉滋滋作响。
密密麻麻又仿佛没有终点的痛感穿透脊髓。
赵识深吸了口气,是他不该问。
他将孩子抱到屋子里,帮她脱了鞋放在床的里面,随后放下床幔,挡住微弱的光线。
晚间,赵识要换药。
他当着她的面,解开了衣带上系的结,一件件脱了衣裳,伤口已经尚未完全结痂,看着都还疼。
赵识让明珠给他上药。
明珠想了下,“我手笨,不太会。”
赵识说:“没关系。”
明珠低头垂眸,她胆子很小,那天晚上被噩梦折磨,被她收不住的愤怒和恨意怂恿,毫不犹豫捅下那一刀。但她现在连面对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敢看。
不受控制想起那天满地都是血,她手上全是,衣裙上也都是。
明珠拿着药瓶手都在抖,她慢慢掀开他胸口上的纱布,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
她的手指不停的颤抖,她说:“我去叫人。”
赵识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怕什么?”
他没有为难她,“我自己来。”
明珠迫不及待将药瓶还给他,逃跑似的躲到一旁。
赵识面无表情撕掉表层的痂,眉毛都没皱,直接将一整瓶的药粉倒了上去。
细粉混着血肉,明珠好像都能听见星火烧起来的声音,看起来就十分的痛。
赵识换完药穿好衣裳,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脸色白的吓人,毫无血气。
按理说他应该是虚弱的,不过晚上熄灯入睡,明珠被他的双臂捆的呼吸不畅,男人受在她腰间的双手,力度着实太大,狠狠掐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