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波跺着已经冻得麻木的脚,看着黑漆漆紧锁的院门,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凭什么乔盈儿傻呆傻呆的,可命就那么好。她家姑娘明明样样都好,可命又为什么这么苦呢?
正心酸不平,总算听院内脚步声响,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婆子嗡声嗡气地道:“姑娘醒了,叫你们进去。”
第24章手炉两人在正面堂屋里又坐了……
两人在正面堂屋里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小丫头从帘内出来说:“姑娘吃过早饭,这就出来了。”
见乔盈儿架子如此之大,柯碧丝主仆心中俱恨得出血,脸上却只得赔着谄媚的笑:“不急的不急的。”
又过了片刻,才听到里头又有了动静,丫头打了帘子,一堆人簇拥着乔盈儿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盈儿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一眼看去,清丽逼人,贵气天成,竟再无半点往日呆傻的模样。
她心中酸妒,脸上恭敬,屈膝行礼:“妹妹好!”
却见乔盈儿眼神淡淡,盯着她半天,突然一笑:“我自然是好的。你看上去却不太好呢。”
屈辱恨意在内心翻江倒海。她自从住进这个家,就知道自己比不上乔盈儿。不是因为容貌,不是因为才情,而仅仅只因为,她不姓乔。所以她从小就知道寄人篱下忍辱偷生的滋味,所以她知道无论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去争取。只要能过得好,无耻也好,受气也罢,她都不在乎。
她再度向盈儿恭敬行礼:“恭祝妹妹成了未来的太子妃,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哪像姐姐我,自小孤苦无依。本以为郡王府的亲事阴差阳错落在了我头上,是我的福缘,不想如今……。”
说着就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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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地龙烧得极暖,丫头们穿着薄衫都叫热,可盈儿还是畏寒,身上厚厚穿着玫瑰紫白狐腋袄,怀里还抱着金银线二色护套小手炉。
纤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手炉,发出朵朵的响声。
见柯碧丝一直不停的擦眼抹泪,她心如止水。她对柯碧丝的善意与同情,上一世已经用完了。
“阴差阳错?不如说你深谋远虑。你又何必谦虚?”
她没叫坐,柯碧丝便干着着,抬眼看着她,红红的眼中,神色复杂,“妹妹或许不信。可若说深谋远虑,只怕谁也比不过当今的太子爷。”
思绪不由晃了晃,这话倒不假。嫁他九年,被他深谋远虑了九年。刻意忽略掉心中那抹不堪回首的刺痛,微微扬了扬眉,她淡声道:“你跟杨继无媒苟合,总不成也是他谋划的?”
柯碧丝薄薄的脸皮抽了抽,咬牙道,“也未可知!”
她见过后宫多少不择手段的燕燕莺莺,真没谁能比柯碧丝更不要脸。
想了想,叫柯碧丝进来原是有桩公案要了结,倒不必在口舌上浪费工夫。
她冷笑道:“那想必我十岁那年从坡上滚下,也不是你动的手,而是他了?!”
柯碧丝一惊,抬眼脸来,瞳孔一缩,越发显得她脸上皮薄狰狞,她扑通跪下,连连摇头:“不是我……真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家姑娘!”绿波跟着跪下,三角脸上两只眼睛瞪得凸起。
“既如此,行吧。送客。”
虽然因为前后两世重重叠叠,她经常记不清楚到底哪些事是这一世发生的,可这件事,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柯碧丝来乔家后,她真心当她是自己的姐姐,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大大方方分她一半。
那年秋日去青云峰赏红叶,她也是与柯碧丝同行同止,亲密无间。
重阳节后那一天,风有点儿大。她本来并不想出门。
但柯碧丝一大早就出了门,回来说在后山找到了一处绝佳的观景之处,一定要下午带她去瞧瞧。还说偷偷备了菊花酒,就她们两个,没大人拦着,更能尽兴。
她便去了。果然山崖之上有一小亭,酒水点心齐备,景色更是一望千里,秋色如海。她喝得薄醉,看得兴起,凭栏沉醉,肩背却猛地被人一推,顿时滚落山下。
醒来后,所有人都众口一词,说是她自已靠在栏杆上,栏杆断掉跌落的。
她并不相信。
柯碧丝费尽心思引她去那里,不就是想让她一命呜呼,好彻底在乔家取而代之。只是谁能想到她会重生呢?
筐儿早看这两人不顺眼,听到令下,立刻挽了袖子,招呼婆子上前去拖柯碧丝跟绿波。
“真不是我家姑娘,是一个小子。”
眼看就要被拖出门,绿波挣扎着回头大叫道。
“停!”
直觉告诉她,绿波没有说谎。之前她叫这主仆二人进来,本来只是想把这件事砸到她们脸上,叫她们知难而退,再也别幻想着还能从她这里捞半点好处。没想到竟另有隐情?
几个婆子便放了手。
柯碧丝扶着绿波靠在门边,两人十分着急,你一言我一语,事情经过说得十分凌乱,但盈儿倒也听明白了。
原来那天上午,柯碧丝跟绿波出门遇到个小丫头。小丫头热心地说发现个风景极好的去处,她下午要带自家小姐去。
柯碧丝一心想多结交些京中闺秀好以便将来找个好人家,又怕自己一个人去,人家懒得理她,便硬要拖着盈儿去。又怕实话实说,盈儿懒得见外人,反不想去,因此便没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