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钟成康道:“殿下,小民只是得知太子妃在此,故而来拜见一下。本来相谈甚欢,可不知道怎么的,官差一来,太子妃就叫小丫头拿牛肉汤泼我。还请太子殿下明察,替小民伸冤。”
盈儿心里那个气,恨不能把筥儿筐儿还有韵梅吃剩的汤全泼他头上。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家伙还不忘挑拨离间。
杨陌本就是个醋坛子。
上一世,她因为从小跟杨继有婚约,曾经也把杨继当良人挂怀。后来遭了背叛,才倍觉伤心。
嫁给杨陌后,一开始她郁郁寡欢,虽不全是因为杨继,但杨陌一见她稍有沉思不快,就以为她是对杨继余情未了,十分耿耿于怀。两人为这事,可没少吵架。
“哦?相谈甚欢?真的?”
果然就听杨陌语气发酸地问。
她抬头,却意外发现他不是在问自己。
“正是。乔姑娘向小民打听元宵案的进展,小民将所知奉告后,她还要小民写下来给她呢!”
钟成康明显在继续煽风点火。
盈儿赶紧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来,轻轻一笑道:“这东西我本来就是想请二哥哥转交给你的,既然见到了,就直接给你好了。”
杨陌接时,姆指指尖竟在她的手背轻轻一滑,害得她手一抖,差点儿把纸扔在地上。
这人,怎么这样喜欢做这些小动作!
杨陌却一脸正经,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说什么,便把信纸折好,放入袖中。
“来人,把钟成康带往刑部,交给肖侍郎。”
盈儿一惊,难道只要在坊间议论此案就真要被抓起来?为了维护林采之,他竟然不怕得罪钟家,直接用这般雷霆手段?!
“凭……凭什么?!我犯了哪条王法?”钟成康怒吼。
“孤只是见你对此案如此关心,好心送你一程。想必到了那里,你一定能跟肖侍郎相谈甚欢!”
“噗”盈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钟成康管她询问案情叫相谈甚欢,杨陌便送他去最能相谈甚欢之处。
真是有点妙呢!看来,他与前世不尽相同,没那么容易吃醋了。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这结论下得早了。
待把不开眼的钟成康送走,关上门,杨陌立刻一脸老陈醋色。
“他来求见是他别有用心,你为何要见他?”
盈儿瞥瞥跟几个丫头一样,退到窗边一脸憋笑的叶菡,红着脸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下案情嘛!多奇怪呀,外面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打听案情,你不找孤,你找他?!”
盈儿:……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哟。他送上门来了,你又没有。
“我不想殿下为难呀。”
“为难什么?”
“殿下是此案的负责人,破案之前,当然要保密呀。万一我就是幕后凶手呢!”
“你还是不信孤信你。”
怎么越扯越远,又扯到信不信上来了。
她心里忍不住又燥起来。
这一世,她终归是要嫁他了,他还想怎么样?难道他还想她像上一世那样,天真愚蠢,对他深信不疑,爱得深沉?!
“你信我,你管我见不见钟成康呀!这时间你不该还在上朝吗?难不成你听见我见到了钟成康,连朝都不上了,飞跑了来!”
她吼完定睛一瞧,竟见杨陌别开眼神,玉白的脸上浮起可疑的晕色,连耳根都泛了红。
盈儿:……。
想了想,有件事,她心里到底还是想知道原因,便道,“除了信上这些,其实钟成康还说,你之所以不许民间议论此事,是因为要护着林采之,怕她牵扯进来,你就娶不成了。”
“你信?”他反问。
“我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的,不过……”
“要紧!”
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眸色在空中相遇,那样认真珍视的神色,让她忍不住心跳。
“要紧!”他再度深深望着她,重复道。
“我……我就是不太信才问你呀!”她避开那不好承受的眼神,有些别扭地承认。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孤,好过你去向不三不四的人打听。”
“你在东宫呀!是我想见就见的么?”
“嗯,所以咱们得尽快成亲!”
这一下转折太过猝不及防,盈儿无言以对。
“噗……”这回笑出声的不是盈儿,而是筥儿。
盈儿羞得满脸飞红,拿起桌面上擦手的湿毛巾就朝她扔去:“闭嘴!”
“殿下,成亲时间可是定了?”叶菡身手敏捷地一把截住那毛巾,问道。
这事跟她关系极大,意味着她又要忙翻天。
“定了。四月初二。”
叶菡脚下一滑,差点儿从窗户一头栽出去。
这是要她的命啊。
之前柯碧丝的亲事,她就忙得头秃,现在怕是要一夜白头。
盈儿才及笄,急个什么劲哟。可她打眼去看太子,突然又觉得可以理解。这位年岁可不小了,对自家这个小姑子这份在意,连她看了都眼热。难怪不想等。
听了这个消息,盈儿脸色泛白,一股浊气从心底冒出来,十分烦躁。
一旦进了东宫,从今往后,可就是唯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
想见家人尚且不易,何况这样出门品尝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