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废物。如果不是太后那贱妇害了我母亲,你以为这帝位轮得到你坐?父皇最喜欢的皇子是我,他要立的太子也是我,而不是你这个没用的、只知道爬男人床的废物!”
恍如惊天巨雷劈下,在场的几人都惊住了。
“你、你是……”太后踉跄后退,扶住额头,忽然有些晕眩。
小皇帝的身形也晃了晃,眼神不可置信:“你是皇兄?可你不是早就……”
“不要叫我皇兄,你不配!”楚弘双目赤红,带着激动:“我没死,你们是不是都很意外?”
太后闭了闭眼,暗道一声“冤孽”。
先帝子嗣稀薄,只有两子一女,长公主早已出嫁,剩下的就是大皇子和林空鹿。
大皇子的生母乃丽妃,当年她和还是淑妃的太后同时有孕,先帝十分高兴,允诺谁先生下皇子,就立谁为后,皇长子也立为太子。
后来丽妃先生下皇子,但先帝却像忘了承诺,迟迟没立后立储。直到有一天,一位宫女撞见丽妃与侍卫私通,先帝大怒,直接将其赐死。
谁知丽妃接了圣旨后,没接毒酒,也没取白绫,直接一把火烧了宫殿,连同皇长子也死在那场火中。
很显然,楚弘就是那位本该死在大火中的皇长子。
此刻他眼中带着刻骨的恨,阴狠看向太后,咬牙道:“贱妇,你当初害死我母亲,又一把火烧了她的宫殿,是不是觉得很畅快?可惜啊,我没被烧死,被烧死的只是一个小侍卫……”
太后霍然睁开眼,厉声道:“放肆!你以为你那母亲是冤枉的?是哀家害她?告诉你,她入宫前就和那侍卫有私,可不是哀家诬陷。
“你以为先帝原本允诺立皇长子为太子,后来为什么就没有下文了?因为先帝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只是那时丽妃父亲手握兵权,先帝不好动她,才忍下这口气,让你们母子在宫中多活了几年。
“你真当你是什么皇子龙孙?真是可笑,你不过是丽妃不知跟谁偷情生的野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有脸说哀家的皇儿不配坐帝位。他不配,难道你这个野种就配?”
楚弘被这番话说愣了,但他明显不信,很快就摇头,眼中怒色更盛,咬牙道:“你胡说!”
“哀家有必要骗你?”太后轻蔑看他一眼,说:“实话告诉你,林氏皇族的先祖曾误食异果,致使后代子嗣的右肩都有胎记,你刚出生时,先帝就知道你不是皇子。当初丽妃不放那把火,先帝也会派人去取你的命。
“只可惜哀家当时心软,没掺和一手,除去你这祸患,让你如今有机会坑害我儿。说吧,情蛊要如何才能解?说出来,哀家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小皇帝听到这,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被赵镜辞紧紧抱着,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但,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右肩,那里确实有胎记。又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确实还深深爱着一个人,哪怕知道那人曾经要杀他、废他,也无法控制不去喜欢。
母后说的是真的,楚弘说的也是真的,他只是无端被卷进这场报复中,被下情蛊,失去自我,成为一个可笑的牺牲品。
他忽然听不下去了,用力推开赵镜辞,神情恍惚地走出寿康宫。
“小鹿!”赵镜辞心中一慌,忙伸手欲拽。
但小皇帝仿佛害怕被他碰到,忽然躲开他,踉跄着跑了起来。
快冬至了,今天又下雪,小皇帝的腿使不上劲,脚踝也刚扭伤过,没跑几步就摔倒了。
他没再起来,只静静躺在雪中,怔怔看着阴沉压抑又灰蒙的天空。
“陛下……”
赵镜辞只落后他一步,双目泛着红,跪倒在雪中,也跪在他身边,颤抖将他紧紧抱住。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小皇帝,却遮不住冷意。
“陛下,这里冷,我们先回暖阁好不好?”他在小皇帝耳边轻声说,仿佛怕吓到怀中的人。
小皇帝闭上了眼,泪水终于滑落,没入鬓角。
他还是那么爱他,被抱入怀中时,心跳还是会加快,心中还是会欢欣。可这都是情蛊在作祟吗?他会越来越严重,渐渐地,脑子里只有赵镜辞,再也离不开他吗?
那赵镜辞呢?为什么先要杀他,后又爱他?难道也中情蛊了?
他忽然不愿再想了,只想窝在爱人的怀中,就这样一辈子被对方抱着。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痛苦,就可以一直开心,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
不,这不正是情蛊的效果吗?让他成为情爱的傀儡。
小皇帝忽然惊醒,剧烈挣扎,要挣脱赵镜辞的怀抱。
赵镜辞已经将他抱进暖阁,怕他挣扎时摔伤自己,忙将他放榻上。
“你滚。”小皇帝气喘吁吁道,仿佛在抗拒这种情绪。
赵镜辞却没走,低身跪在小皇帝面前,抬手轻柔地帮他换被雪水沾湿了的衣物鞋子。
他愈是沉默,小皇帝愈是不快,忽然躲开他的手,用没扭伤的脚踢他,声音带着哭腔道:“朕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吗?”
赵镜辞按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抬起头时,眼睛红得愈发厉害,哑声道:“陛下不听臣解释吗?”
“朕不想听。”小皇帝哽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