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麻烦不算什么。沈嘉混到现在,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那这个官也不用做了。好了,不说伤心事了,正好你回来了,娘给你表妹定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急着成亲,说最迟年底就得嫁过去,我们也同意了,到时候记得给你表妹多送点嫁妆。
姑母!康芸红了脸,她心里未必没有沈嘉,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嫁给他了。
为何如此着急?可查过对方的底细了?是哪家的郎君?
是柳县主牵的线,对方是金吾卫的统领,叫施野,听说与你很熟,他原配去世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虽说是续弦但也是咱们高攀的,也就不好拖延时间了,而且如果人品好,早点嫁过去也是对的。毕竟康芸也是马上就要二十岁的人了,能找个这样的婆家可不容易。
沈嘉听到施野的名字一口茶喷了出来,施施大哥,他,他不是三十多了?大太多了吧?
哪里的话,施指挥使今年才二十七,已经是年轻有为的好男儿了,你怎么连人家年纪都不知道?
我我没问啊!沈嘉一脸尴尬,那施野每回见面都是一脸络腮胡,又是那样的脾气,沈嘉当然以为他是中年大叔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管家来通报说施指挥使带着礼物上门了,说是知道咱们老爷回来了,特意来探望的。
快请他进来!师母高兴地喊道,然后朝康芸使了个眼色,后者头垂的更低了。
施野走进来的时候沈嘉差点没认出来,这人变化太大了,不仅刮了面上的胡须,还竖起了高冠,穿着一身簇新的蜀锦长袍,肩宽腿长,若说是某个豪门的大少爷他也是信的。
沈嘉愣住了,早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个优质股,他说不定早就移情别恋了。
沈老弟,你可回来了!施野重重地在沈嘉肩膀上拍了拍,瞬间将沈嘉的歪念头赶跑了。
施大哥别来无恙,没想到咱们居然有这样的缘分做亲戚,往后对我家表妹可得一心一意,否则我是不会顾念兄弟之情的。
施野偷偷瞧了康芸一眼,傻呵呵地笑了,他很早以前就问沈嘉,家里是否有未嫁的妹妹,如果能沈嘉一半好看,那他就娶了,当时沈嘉还说他老牛吃嫩草呢。
没想到真来了个妹子,这表妹虽不如沈嘉的相貌突出,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他哪有不满意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芸儿好的。施野拍着胸脯保证。
因为来了客人,桌上的酒菜撤了下去换了一批热腾腾的,沈嘉吃不下了,只好拿着茶水应付施野,两人性情相投,说话间也没什么拘束,其乐融融。
等夜幕降临,其余人都离开了,施野才低声问沈嘉:老弟啊,你这趟差可办的够出名的,我私底下听说你又能升官了,可知此事?
这件事沈嘉是知道的,赵璋先前问他要什么封赏,六部之中四品的位置他都能随便挑,但沈嘉拒绝了,他如此年轻,怎么能因为办了一点事就立马升官,一来服不了众,二来他在户部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有换部门的想法,总得让他把户部的事情吃透了再说。
没这回事,我才刚到户部多久,怎么可能如此快就晋升,定是他们胡说八道的。沈嘉肯定地回答。
他说没有就肯定是没有的,施野也觉得他在理,这官位未必越高越好,尤其你还如此年轻,去年才入仕,一路高升,免不了有人眼红,走稳些没什么坏处。
我明白的。沈嘉又问起他在工作上的事情,金吾卫掌管的兵力不少,虽然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进去也干不了什么正事,但在长安城也是鼎鼎有名的。
嗨,一般不服管教的兔崽子,成天就拉到街上闲逛,看到不平的事管一管,反正金吾卫与顺天府衙役也差不多,无非是名头好听一些而已,这几个月城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不过施野顿了顿,神神秘秘地告诉沈嘉:不过宫里可是发生的一件大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哦?什么大事?
皇后娘娘小产的事啊,听说是原先的芳嫔得知皇后娘娘有孕,百般刁难,有一次还故意推了娘娘一把,这好好的皇子就没了。
沈嘉低头,这件事赵璋在信里提过了,而且还是三天前收到的信,他猜,如果不是自己回来了,这件事捂不住,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
好家伙,还没找他算这笔账呢。
那真是芳嫔害的吗?沈嘉好奇地问。
应该不会有假,众目睽睽之下呢,而且连太后也没反对,后来芳嫔被打入冷宫,没多久就死了。
怎么死的?
这我可不知道,有说是上吊自杀,有说是割腕,也有说是被皇后报复,但不管怎样,她也该死了,蒲家到如今可算是一根苗都没剩下了。
太后怕是伤心极了。
施野不知道太后伤心不伤心,反正他不是太后娘家人管不着,蒲家倒台后城里的贵胄子弟一个个都缩起了尾巴不敢出头干坏事,也让长安的治安好了许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不过与你干系不大就是了。
何事?
姚家的事,他家二房老爷今年秋后问斩,听说姚家二房为了救人的事和大房闹翻了,已经从侯府搬出来了,我还听底下的兄弟说,二房那边想找人参你一本,你最近小心些。
沈嘉对此并不在意,他按律办事,又没有栽赃陷害,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他也是理直气壮的。
不必管他们,这二房估计就没个明白人,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更应该紧紧抱住大房这棵树,树大好乘凉,搬出来他们靠谁去?
可不是,听说老夫人气的缠绵病榻,皇上还派太医去看过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施野叹了口气,继续说:二房是不用怕的,怕就怕韩恩侯会把这笔账记在你身上,姚沾可是皇上的心腹,又是禁军统领,如果他要对付你,只要在你进宫时动动手脚就成,那你就危险了。
姚统领不像是这种人。沈嘉与姚沾也是有交情的,当年在保宁府,两人相处的也还可以,但如果姚沾真要把他二叔的仇记在自己头上,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小心些总没错。
谢谢大哥,我会的。沈嘉给他倒了一杯酒,转移话题,说起了自己在北地的见闻,虽然路途艰辛,但快乐的事情也不少,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场。
沈嘉后面也陪着喝了几杯,没醉,但人心情放松下来后就有些上头,何彦扶着他回院子,他的院子一入夜就点上了灯,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因此沈嘉将何彦打发走自己进了屋。
屋里与他离开时变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沈母照着他的喜好布置的,他惊喜地发现床上还多了一个大抱枕,那是他在老家时用习惯的。
他扑倒在床上,抱着大抱枕滚了一圈,正想亲一口,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
谁?沈嘉倏地坐起身,然后看到赵璋坐在书柜旁的椅子上,正一脸揶揄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