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再议吧,熄灯就寝!赵璋大手一挥,将最近的几盏灯熄灭,然后搂住沈嘉睡觉。
第六十三章 同门师兄弟
沈嘉留宿宫中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大臣们皆知沈大人甚得皇上宠信,可再有天大的事也轮不到一个户部郎中与皇上商议吧?
御史台的葛大人今日还特意上奏弹劾了沈嘉,他说:皇上,臣以为,沈郎中借着天子庇护不守规矩,不尊礼教,魅惑君主,皇上应该予以惩戒,以儆效尤!
大臣们听完没人说话,一个个低头等着皇上发怒,葛御史是出了名的老古董,弹劾朝臣从来不管对方什么身份背景,也不管对方立下多少功劳,只要稍微逾越些,他都看不过眼。
赵璋不是没想过沈嘉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但这才到哪,居然就有御史弹劾他了。
他不解地问:葛爱卿,何为不守规矩,不尊礼教,魅惑君主?可有证据?
启禀皇上,沈郎中乃是五品官,只管着户部的一亩三分地,可他却频繁得到皇上召见且留宿皇宫,甚至得到过多的赏赐,臣以为,沈大人自视甚高,骄傲狂妄
赵璋听不下去了,问他:这些难道不是朕做的决定?与沈嘉有何相干?赏赐是朕给的,留宿是朕让他留的,他若是拒绝岂不是抗旨不遵?
这葛御史本就是要提醒皇上收敛一些,满朝文武有那么多,哪个不比沈嘉贡献大,皇上独独对沈嘉另眼相看,说他是佞臣也不为过。
皇上!御史中丞忙站出来解释:臣觉得沈大人并没有问题,葛御史过于吹毛求疵了。
葛御史最看不惯别人为了迎合帝王而失去风骨,沈嘉是这几个字风头最劲的官员,朝野内外谈论最多的就是他,可他何德何能?不过是做了一点小事罢了,众人如此恭维他,不就是因为皇上宠信他。
此言差矣,皇上是明君,应该懂赏罚分明,沈大人确实有功绩,但频繁被皇上召见就过了,他又不是内阁大臣,皇上对他过于看重了。
大臣们心里对着老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居然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说他过于看重某个人,胆子真大。
沈嘉站出来,不疾不徐地说:皇上,臣不能接受葛御史的指责,臣官职虽小,但也勤勤恳恳,与皇上商议的也都是朝事,从未利用过皇上的宠信而谋取私利,担不起魅惑君主的罪名。
至于昨日留宿宫中,是因为皇上命我晚上给睿亲王授课,且我有重要事情与皇上商议。
沈大人年轻气盛,总以为自己是大晋最厉害的官员,皇上非你不可,居然要与你谈论国家大事!葛御史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笑了,可不是,真正能做主的起码也是六部尚书,沈嘉就算有事也该与周尚书商议。
沈嘉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进宫奉旨谈恋爱顺便商量国家大事,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
赵璋从龙椅上走下来,大家都以为他会很生气,实际上他并没有,而且,他还欣赏的拍了拍葛御史的肩膀。
葛御史这个人,虽然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但每次赵璋都舍不得杀他,有这样一个人,总是能很直白的将所有人最阴暗的一面暴露出来,连皇帝的面子也不卖。
他看出来沈嘉已经被怼的一脸了无生趣,估计下回再也不肯进宫陪自己了,他们都以为沈嘉能被君王宠信必定是骄傲自豪的,实际上他并不乐意进宫,真正需要陪伴的反而是他自己。
葛爱卿啊,朕也有个人的喜好,朕自问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自登基起,每日批阅奏章到深夜,从未懈怠,每日起的不比你们晚,睡得也没比你们早,这点你不反驳吧?
葛御史红着眼眶点点头,弯腰作揖:皇上的勤勉臣等都看在眼里。
朕每个月召见沈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品级低些你们才觉得朕宠信他,试问,朕天天召见徐首辅等人可有人说什么?至于留宿,朕难道没有留宿过其他人吗?
大臣们纷纷站出来表示:皇上息怒,臣等并未觉得沈郎中有何不妥,葛御史秉性刚正不阿,最是守规矩,您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赵璋又走到沈嘉身边,同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对满朝文武说:朕确实喜欢沈郎中这样年轻聪慧又上进的官员,你们也许不知道,朕曾经外出游学,在怀安先生那学了两年,彼时,沈郎中是朕的师兄,所以你们觉得,朕不该宠信他吗?
沈嘉浑身血液差点沸腾起来,尤其是赵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喜欢,他差点以为赵璋要将两人的真实关系公之于众。
满朝哗然,有人想起沈嘉的老师就是怀安先生,那如此说来,这二人在年少时就是同门师兄弟啊,这是何等亲近的关系,难怪,难怪皇上对沈嘉格外亲厚,也难怪皇上对他格外信任,这么一想,只是偶尔留宿皇宫偶尔得到些赏赐实在不算什么。
葛御史也未料到两人还有这层关系,想想自己昔日的同门师兄弟,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他撩起衣摆跪下去,真心道了歉,请皇上降罪,是臣无知又无畏,胡言乱语,错怪了沈大人,臣给沈大人道歉。
沈嘉知道赵璋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上前将他扶起来,同时也反省了一下自己,也不怪葛御史弹劾下官,下官确实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以后一定加以改正。
赵璋斜了他一眼,走回龙椅上坐着,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大殿中的官员,这些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根本不在乎,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和沈嘉是同门师兄弟,那以后他要如何宠信沈嘉都是合情合理的。
好了,此事就此揭过,葛爱卿,你身为御史大夫,确实有弹劾百官的权利,但朕希望你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真正需要杜绝的官员身上,而不是抓着一点小事不放,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葛御史满头大汗,谢主荣恩,臣谨记于心。来。你家放包。
那接下来,朕就说说昨夜朕与沈郎中商议的事,免得各位总觉得朕召见沈郎中是出于私情。
大臣们纷纷低头表示不敢。
朕自从看了沈郎中绘制的表格后,心里就一直有个念头,只是当时还未成型所以没有道明,朕先问个问题,在场的各位爱卿有多少人是看得懂账本的,站出来朕瞧瞧。
文官站出来了一半左右,武将那边一个个瞪着眼睛不知所措,开什么玩笑,他们中许多人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可能看得懂账册?而且他们舞刀弄枪的人为什么要看账本?
赵璋问站出来的那部分官员,那你们平日看的账本可都是一个模样的?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正常家庭里,男主人负责工作赚钱,女主人负责工作赚钱以外的所有事情,家里的收入支出全是女主人管着,账自然也归女人管。
而这时期的女人会识字的不少,但识字量却有限的很,账房为了迎合女主人的习惯,往往账本做的都很含煳,花样百出。
男人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史籍典故,长大后又有妻子管理庶务,除非是商人,否则很少有男人会看账,尤其在文人眼中,与钱财挂钩的东西都沾染了铜臭味,是他们不屑于接触的。
在政府方面,官方的记账方式还是比较统一的,前有四柱结算法,将账分成了期初余额、本期收入、本期支出、期末结余四项,后来朝廷渐渐也统一了一些收入与支出的科目。
大晋王朝的财政收入是与户籍紧密挂钩的,又称户籍计帐制度,也做到了有预算有决算,但在沈嘉眼中,还是太混乱太单调了,比起现代的会计制度,落后了不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