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范教授的治疗对你一点用也没有?”
“没有。”祝杰把手伸向窗外,风是冷的,薛业这时候已经睡了吧,晚饭绝对是吃方便面凑活了一顿,“高一那年,我其实应该死了,比我妈惨烈。慎重地考虑怎么死,第一个就排除了跳楼,怕摔不死,摔成我妈那样,没有尊严地继续活着。”
陈启开始防着他,防着他做自残的事。“不应该啊,我看过你的治疗记录,一直在好转。包括你的脑部扫描和行为矫正,还交过女朋友。”
“行为矫正就是打压性欲,结果越压越压不住,女朋友……装的。我不装,他和我爸给我转学。”祝杰随手关上了窗,“治疗我配合,但是这几天每天都要见我妈。”
说完,祝杰洗了洗手,重新回到除菌室。再踏进隔离病房,床上的女人永远安静。
刚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妈妈的眼睛是全部闭上的,后来慢慢开始有一条缝。祝杰以为她快醒了,后来才知道,长期昏迷的病人会有这样的现象,不可能醒了。
可他总觉得,她什么都知道,每次自己在床边上趴着眯一会儿觉,检测仪上的心率都会快一些。
祝杰让特护去休息,坐下来,握了一下那只手。他忘了妈妈原本的长相,却记得妈妈唱歌非常难听,五音不全,还总是喜欢唱。
“妈,小业终于是我男朋友了。”
“妈,小业他爸妈没了。”
2月10号,体院的冬训正式开始,陶文昌提前做好一组热身,等白队集合。祝杰这几天犹如人间蒸发,说不联系就真不联系,半个字都不给薛业发。
能和他谈恋爱的人,全球也只有薛业。陶文昌快急死了,可薛业不仅不着急,每天按时理疗、复健,抱着祝墨去买菜、做饭,还让他上家里去蹭饭。
香油白面,巨难吃。家里也不敢乱碰,谁知道哪个角落就留下俩人爱的痕迹了呢?
可是祝杰到底干嘛去了?这么多天还不回来……正想着,田径场的入口出现一道竖直的纯黑。
高高的个子,黑色t恤和篮球短裤过膝,黑色的篮球鞋,还有那个永远不变的黑色运动包。陶文昌心里一激动,祝杰回来了?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啊!他感慨地骂着,刚要开口,心里彻底一凉。
薛业。进了田径场的入口,正对田赛一队的训练队伍,隔着5道橙色跑道,每个人都在看薛业。但陶文昌相信,刚才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把薛业错认成了祝杰。
他挎着祝杰的巨大运动包,独自走向助跑道,找了个没人放东西的角落坐下,开始调试护踝。
“那是薛业?”白洋差点叫错人,“我还以为是祝杰呢。怎么,他来练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