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掀着帘子,想去外头找医生问问贺砚回恢复情况的凌粟顿了顿。
“什么?”他转头。
贺砚回坐在床上,红透了的脸配上海鲜粥冒出去的蒸汽看上去浑然一体。
“你能不能”贺砚回清了清嗓子,明明头都已经快埋进碗里去,但还是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完了,“陪陪我。”
外头的太阳照着凌粟的侧脸,让他觉得自己的瞳孔已经快融化在这过于炽热的阳光里。对面人的眼睛真挚而诚恳,尽管光点散乱着根本找不到确切的方向,可凌粟却分明觉得那已经潋滟过了外头的艳阳天。
凌粟紧握着自己的衣角,估算着以自己的心跳频率,是撑到什么时候叫护士推自己去急救才比较合理。
看不到凌粟反应的贺砚回强装镇定地等待着回应。
大概是从醒来到现在的头一次,自己是个瞎子这种认知在贺砚回心里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也没什么好不好。
之前待在单间的时候,他看不见,身边也没有人,他自己像是宇宙间惶然从石缝中炸开的新生儿一样,在一个连呼吸都没有的世界里安静存活着。
直到有一天,他被推进了一个喧闹的地方,在他正无所适从的时候,有人笑着掀开了他世界的帘子。
从那天开始,贺砚回才有了光。
从那天开始,贺砚回才知道自己叫贺砚回,才知道胃疼了该吃东西,才知道
自己想要有人陪。
“你能陪陪我吗。”他再抬头,明确而清晰地重申了一次。
如果凌粟不过来,那肯定是这个要求越界了,肯定是凌粟觉得他们俩还没到能够说这些的程度,那他就再等等
如果凌粟过来了,那他真是最幸福的人了。
贺砚回这么想着,想集中一切感官的能力,去捕捉哪怕是一点来自于凌粟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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