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琳心疼收手,说:“我知道江应再婚你心里不痛快,没人要求你接受孙阿姨,这段时间你都在我那儿住着。”
江童颜脚下停住,隐去眼底失落,脸上嬉笑如常,回她:“没事,房子我都找好了。”
“这么快?在哪,带我看看。”
江童颜领着章怀琳拐弯穿巷,走到一片老城区。
房子是那种上了岁数的二层垂直楼,土路掉墙皮,没物业没门禁,各家各户的防盗门都自己换的。
不过好在邻居和善,门口院里种花栽草,小区门口还有个北街菜市场。
到了门口,江童颜揣兜掏钥匙,初夏气温骤增,附近疯玩的小孩儿已经满头大汗,跑过他俩的时候还乐呵呵打了招呼。
江童颜点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算是回应。
章怀琳拍他,温柔训道:“礼貌点,别教坏人家。”
进了门,小院铺的水泥地,角落挖出来块土地,种了几株月季,粉的黄的开的正艳。
江童颜推了玻璃窄门,喊道:“姥姥。”
满屋朴素摆设,一眼扫去,满屋花花草草,还有一只鹦鹉和一位老太太坐在春秋沙发椅上。
老人扶起琥珀老花镜,搁下手头的毛衣针线说:“小江,回来啦。”
章怀琳跟着踱步沙发边,一眼认出了她。
“您是……”
苏玉温善笑着,轻点了点头,算是予她肯定。
“我就住这,看见了,环境不错,邻居也好,还不放心?操心太多容易老。”
章怀琳忍住掐他耳朵的冲动,礼貌转了转,其实早在她认出房东太太的时候,就已经放心了。
“这里除了你和房东太太,还有别人吗?”
江童颜皱眉回想,他昨天才搬的家,半夜回来困得跟狗似的,早晨又天不亮去找合适房源当基地,鬼知道有没有别人。
二楼设备齐全,两卧一卫一厨一厅,江童颜住在宽敞、向阳的那一间。
苏玉围上围裙,替他答:“还有一个,我外孙,上高中。”
江童颜忽地忆起放洗漱用品时,遇到个奇怪男生——
那人拿着个喷壶来回来去地浇花,完事后又逗了逗阳台架上的鸟儿。
等他回神再低头,正好撇见二门柜子上有个斜挎包,上面印着闪亮亮红字“为人民服务”。
江童颜:“……”
不是吧不是吧!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小干部?难不成屋里还有个印着红喜字带盖的搪瓷缸子泡茶?
江童颜被自己的猜想乐出声。
“刚上高中?”章怀琳身为教导主任来了兴致,“在哪上的?学习跟得上吗?”
苏玉拿起桌子上的“数学作业本”自豪指给他们俩看:“易慎,在六中上呐。”
章怀琳脑中瞬间浮现一张让人血压“蹭蹭”升高的脸,努力淡定:“这孩子我知道,学习认真!”
易慎,高二(20)班。
实验班,难不成还是个学霸?
好奇害死猫。
江童颜装作环顾四周,实则悄悄捏起作业本侧角掀开,一大堆五子棋“格格圈圈”跃然纸上。
教导主任:“……”
骄傲姥姥:“……”
他不好意思摸摸鼻尖,磕巴道:“学、学习确实蛮认真的哈。”
忍无可忍,章怀琳踮起脚拍他:“就你长了手!成绩好就多帮帮易慎,他不会的题你替他改改。”
“行行行。”江童颜嘴上答应,心道我肯定好好帮他改。
六中高二教学四楼、从左往右数第一个班、靠门最后一排、单独课桌的男生,打完了第四个喷嚏。
好不容易醒神缓了缓,班主任规定,两周一换位置,但是他可以不动。
易慎抬手敲新前桌椅背,神情平静,就是鼻音略重,问:“数学作业收了吗?”
“收、收了啊,晚自习第一节就收了,我看你睡觉就没喊你……”李佑声音越来越小。
易慎:“……”
李佑说完迅速扭头,压低嗓音跟他同桌韩梓兴探讨论:“你说他会打架吗,看着不像。”
韩同桌顿顿笔,没搭理他。
李佑接着自言自语:“他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留级到回高二了?”
“听说他成绩全年级垫底!”
“撒把米绑个鸡来都比他写的好。”
韩同桌终于忍不住,“piaji”的甩过来张卷子:“快写,一会儿收了。”
李佑脸
韩梓兴动动嘴角回头:“同学别介意,李佑脑子不好,我作业还没交,用不用帮你捎过去?”
易慎恢复成刚刚那个姿势,伸出手翻了翻桌兜,“算了,我没带。”
反正背着处分来的,多交一次少交一次都没人在乎。
他最近偏头痛严重,被风稍一吹就脑仁儿欲裂,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和三叉神经点。
这次好像是因为感冒。
男孩生病的唇色很浅,淡淡粉红,虽然长着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面,但那双真挚的圆眼,也掩盖不了年少气。
“诶易哥,今天晚上还直播吗?”
高三程季宇跨楼跑过来:“粉丝们催的急,我说要不你干脆露脸播算了,你不是缺钱吗?挣得不知道比现在多多少。”
“我播的是操作,不是脸。”
他换了姿势端着,离开课桌,抽纸擦了擦刚才程季宇摸过的地方,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