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在不曾预料到的平静中到来。成欣无言地坐在餐桌旁。面前的饭菜热气腾腾,筷子和碗碟间或相碰,相对而坐的两人却不声不响。
是还在生气吗?明明昨天她们还一起睡来着,她以为已经没事了,但今早醒来身旁却空无一人,她在床上窝了一上午也没人搭理。
她闷闷地戳着碗里的菜叶子,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被晾了一个上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她不也常躲着人吗?现在轮到人家罢了,能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能此前一直主动伸手的人是蒋澄星,她会强行架起她们之间的桥梁,而当对方一哑火,成欣这才发现连单纯的开口都很艰难。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尴尬,她手足无措,只好缩着头等待别人先来打破僵局。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愿望,对面的人当真开口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啊?”
“明天这个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成欣嗫嚅着哦了两声,点点头。
随后寂静再次垂下帷幕,沉默肆意声张蔓延。
这样也好,她咬着筷子想。反正她跟蒋澄星除了游戏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玩完今天赶紧跑路吧。
可又一次出乎意料地,蒋澄星在饭后马上钻回了书房,根本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好看的小说尽在:rouwenwu5.com
游戏似乎提前结束了。
这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成欣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像昨天一样陷进客厅的沙发里,木呆呆地蜷缩起来。
好蠢,刚才的自己好蠢。事已至此,她还能期待蒋澄星说什么呢?随手买来的东西,不合心意了当然就要丢掉,况且人家做得已经足够体面,她不能太给脸不要脸了。就这样等明天到来,让一切都结束掉,也正符合她最初的本意。
只是……她把脸埋到沙发的靠枕里,一声一声地沉闷抽气。
她还以为在最后一天,她能友善地、得体地,乃至得意洋洋地向她告别呢。跨过这个人,我过往的伤痕就此愈合,我失落的青春就此释怀,她真的做过这样的梦。
不曾想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到头来还是让自己陷入了被人放弃的被动境地。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事,可如果是旁人倒也罢了,她或许能在自怨自艾中哀叹着接受命运,但偏偏是蒋澄星,把过去尽收眼底的蒋澄星,知晓她所有狼狈模样的蒋澄星,怨怼了许久,也惦记了许久的蒋澄星——唯有她,成欣意识到,不行,她会恨她的。
她不想再恨她了。
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蒋澄星却没功夫考虑那么多。她筹备的公司即将注册完毕,接下来的经营管理更是有的忙活,她习惯提前做准备,即使给自己放的假期还没完全结束,也已经在逐步恢复工作节奏。
处理文件的间隙,她偶尔也会朝门口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外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她一向有耐心,猜测那只小宠物什么时候会跑来撒娇算是忙碌工作中的调味品,但是也没有那么重要,已经确定好的事不需要她过多费心。她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未来的项目规划上。
不过这一回也确实等得久了些。直到晚上她洗漱完毕,拉开被子准备上床,才看到成欣别别扭扭地来到身前。
她似乎带着些怨气,眉头微微皱起,脸颊鼓起又瘪下去,在喉咙里酝酿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句可怜巴巴的话:“你……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蒋澄星否认了这个说法,她现在正在跟她交谈,没有要故意冷战的意思,更别提她今天还给她做了饭,怎么也不像亏待了她。
兴许是吃人嘴短,对方一下子卡壳了,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也散去了大半,她看着她僵立在原地,手脚都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最后她垂下头来,小声地说道:“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句话让蒋澄星心头一动,惊慌失措的小仆人误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过错,畏畏缩缩地向主人颤声道歉,感觉对了,但是还不够。
她有意放柔了语气,问出的话却不容质疑:“错哪儿了?”
成欣顺着她的思路反思自己,像挨批评的小孩子一样紧张地攥着衣角:“我……不该惹主人生气?”
“具体来说呢?”
“我、我不应该拒绝主人?”这是没道理的话,如果超出了自己接受范围,叫停也是理所应当;但是此刻她这样说着,内心却当真被翻涌上来的羞耻和惭愧所裹挟,好像真是她的服务没有到位,才招致了主人的厌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