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长童到警察局录口供的短短几个小时里,栗雨青的情况起伏变化,在“恶化”和“醒来”之间徘徊不定。她曾短暂地清醒了五分钟,那五分钟里只说了两句话。
——“童童呢?”
——“我的一切都交给伍长童处理。”
在蚀骨的疼痛里,她仿佛未卜先知地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替自己找好了代理人。一个,能够委托她的一切的人。
栗父栗母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疯狂:“这不可能!她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信任一个外人!一定是你被伍长童这个贱.人收买了,帮她说谎,抢我们青青的钱来着!你看啊,你看,她都拿走青青的私人印章了!”
护士不屑地撇了撇嘴,说:“你还偷过你女儿的印章呢,官司还在打,你不会忘了吧?我怕过匿名论坛的楼,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怪不得栗雨青要找个外人当监护人。哦顺带说一句,医院经历过这种医闹,所以一切程序都是合理合法的。这个你可以去要求查看。”
栗父栗母涨红了脸,说:“你这个护士怎么说话的!我要投……”
伍长童咳嗽一声,挡在了小护士面前,道:“青青现在有病在身,受不了刺激。如果你们还有一点点身为父母的良心,请记得青青也是被谢冰伤害的人,若不是你们为了上电视轻易接受了谢冰的‘帮助’,青青也不至于牵扯进那样危险的事情里。”
伍长童一本正经,锅甩得飞快。栗母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但不管怎么说,好用就行。
果然,栗母停止了尖叫。她茫然地将目光转移到栗雨青身上,随后发现栗雨青正瑟瑟发抖,想看又不敢看地朝这边偷窥,就跟小时候每一次受了责骂的表现一模一样。或许是“谢冰”两个字激起了她的仇恨,又或许是栗雨青这幅奶兮兮的样子唤醒了她的母性,她竟然真的一言不发地抓着栗父退出了病房。
小护士松了一口气,轻声说:“终于走了。”话说得挺爽快,但真要被投诉,还是有点儿难办的。
伍长童对她笑了一下,说:“谢谢你,不过穿着这身制服说那种话,就太亏了。”
小护士愣了愣,对她笑了笑。
伍长童又连忙转身,紧紧地抱住栗雨青,轻声安抚道:“青青,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的,我会保护你的……”
刚刚栗雨青那副神情,真的太令人心疼了。一想到二十四年前,栗雨青就是带着那样的神情度过童年,她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把栗雨青偷回来养。
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青青这么乖,养十个也乐意。
可栗雨青眼中哪里还有惊惧?只见她飞快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灵动眼睛,狡黠道:“嘘……我骗他们的。”
伍长童问:“你不害怕?”
栗雨青语带炫耀道:“妈妈会保护我的!”
她甚至还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伍长童不由得失笑,心想原来栗雨青也这么焉儿坏,跟自己印象中、想象的都不一样。
焉儿坏也挺好的,至少说明她没有因为那场闹剧而受到伤害,而后者恰恰是伍长童最害怕的事情。
伍长童拉着栗雨青,道:“那带好口罩,去买棉花糖吧。”
栗雨青又不大情愿了,问:“可以不戴口罩吗?有点闷……”她低着头,一边玩外套上的拉链,一边悄悄抬头看伍长童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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