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才入门的小修士都知道,这不是寻常灵力能凝聚出来的攻势。
李逾与巫久正好在这附近,九洞十窟如今将重心放在收复失地上,李逾的第八感暴露,止戈在战场上用处太大了,被拉上前线当苦力。望着这一幕,他眼神凝重,脊背僵直,长长吐出一口气,巫久的注意力则在陆屿然和那条龙身上,他十分震撼,道出来历:“巫山雷术,折纸术,画仙之术和他的霜雪道。他将每一样都修到这种程度了,这太可怕了……从前怎么一次没见用过。”
说完,想起这位是何等冷淡的性情,也就不说了。
五样顶尖攻伐组成的绝杀之术,即便是开了第八感的九境,此刻也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被巨龙冷漠的眼瞳凝视着,几近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江无双后脊汗毛倒竖,江云升站在他身侧眯起眼睛,他年长,遇事更知分寸,也做过许多取舍,他嘴唇翕张:“你准备怎么办。”
这城,是绝对进不去了。
江无双挤出个生硬的讥嘲弧度,这道攻击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和当日温禾安的十二花神像是一样的,分明不是第八感,却比温流光的杀戮之链更为可怕。
若是之前,在别的地方,他可能会退,可今天。
他控有瀚海般浩大的力量,揽星摘月,天地尽在掌中,剑修的高傲不许他再次低头。
“他既然要战,我自然、奉陪到底!”
江云升道:“好。那便战。”
王庭需要一场战
斗驱走近来飘在头顶的阴霾。
江无双猛的将手中箭矢激射而出,那等惊心的力量流转着,能够洞穿一切,它与龙爪撞在一起,整座城在这一刻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利嘎吱声。
半晌,箭矢消失,龙骨却还在,它侧首吐息,慢慢生出新的血肉,气息又一次攀至巅峰,将断箭碾在脚下,叫它化为飞灰。
江无双半蹲下来,五指握紧,鲜血淅淅沥沥地淌下来,手背青筋暴起。他哑笑,将自己浑身灵力荡出一半,号召四州所有臣服于他的生命牺牲一切,为他所用。拼着身体受反噬的后果,他一意孤行将生机之箭的范围推到极致。
百里,五百里,八百里,最后到千里。
笼罩了永,芮,凌,琅州全部,生机之箭抽取自然之力,甚至无视了陆屿然设下的保护结界,无比邪门。
生命力如洪流。
江无双抬眼时,眼中布满肿胀的血丝,他握剑直指陆屿然,修为随着生命力的大量注入而一路往前,短暂突破了九境巅峰的桎梏,摸到了半圣的槛。
陆屿然起了火气。他想将江无双逼出四州地域,可此人站在这里,动用生机之箭,便注定是遇强则强,打得越凶他汲取的力量越多。
对四州来说,是死局。
他冷着眼,抬手携起风雪,暴雨也从天而降,两道人影轰杀在一起。
……
突然有真正的箭道加入战局,笔直射向江无双,巫久看着李逾上场,心里七上八下,在地上干跺脚。李逾在九洞十窟称王称霸,年轻一辈中也是打头阵的人,但本身跟前头四位还有着差距,天上这两位是杀红了眼,每一道攻击都奔着要人命去的。
江无双重重抹了下唇边的血,看向李逾,青年面无表情执弓,用寒光熠熠的箭矢遥遥指向他眉心:“要打去别处打,停下生机之箭。”
“我还忘了有个第八感是止戈的大善人。”他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液,笑:“我倒是想停,你问问他呢。将人交出来,我退走。”
江无双手中托起一团绿色灵团:“四州的生命力,剩下的可不多了。”
天已经蒙蒙亮,绝望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李逾面向陆屿然,说:“把人给他。”
陆屿然回望李逾,跟这人几次见面,经历都不太愉快,他也自己也没有任何善意。
现在更是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发生对峙。
他蹙眉,面似谪仙,话语却格外无情:“看在她的情面上,我当没有听过这话。”
“下去。”
李逾抬起手。
陆屿然冷冷看他,道:“我巫山族人为九州行险事,问心无愧,交给他人定夺生死,绝不可能。”
江无双遗憾地摇摇头,双掌中生机之力越聚越多,最终拢聚为五道生机之箭,他扫视四周,亲手将昔日领地变作人间炼狱,身体肌肤因为撑到极限而皲裂,而他还在惺惺作态地表示慈悲:“可惜了。”
至此。
四州植株生机尽失。
天还未亮,现在只能听见哭声何等撕心裂肺,等阳光下落下来,便能清晰地见到惨况。
江无双心中一口气总算顺了一些,那些人不死,但伤成那样,也未必能活,至于四州,巫山夺过去又如何?徒有一个烂透了的壳子罢了。
他将五根箭矢掷出,灭世般的动静压下来,而他跟在江云升身后,毫不在意地转身准备后撤。
陆屿然却依旧在往前走,他的瞳仁颜色奇异,雪色未退,黑色又起,成一种琥珀金色,可怖的威压笼罩下来,隔空锁定了江无双。
先前和持有生机之箭的江无双打斗,他身上有伤,却无血液淌出,衣冠依旧整洁。
四州生机尽毁,真正激怒了他。
且此刻再无顾忌。
“谁说你今日能站着走出永州。”
陆屿然第一次在人前动用第八感,结界同时护住了身后城门,在五支生机之箭绞杀而至时,他五指结势往下压。
——第八感镇噩。
九州之内最为神异的第八感,对着江无双一人发起进攻。